畜啊畜的,你怎知我沒憂慮,沒煩惱?哎,聽你這沒頭沒腦的傻話,別是當人當膩了想當畜生吧,把自個兒變成公豬去配那……哈哈。”桃夭夭覺出此言隱含幽怨之意,詫異道:“你有何煩惱?”
紅袖道:“我……嗨,不說啦,反正靈兒馬上要跟你在一起了,到時你準會高興的發瘋。”桃夭夭道:“高興?你…因為我高興就煩惱?”紅袖衝口而出:“我為你的靈兒煩惱呢!”撒手把食盆扔地上,怨道:“你那‘靈兒’性子又兇又倔,是不是有野豬的血統啊!我給它洗澡,餵食,它不但不聽話,還老發脾氣亂咬人家,你瞧!”伸出手來滿是血痕,推桃夭夭後背,連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不伺候這位小姐了!”
夜晚降臨,桃夭夭手拿食盆走進圈舍。那頭豬仔豎起鬃毛齜牙刨地,一副發怒的兇相。豬類總愛在泥地裡打滾,這些日子卻每天給洗八回澡,圈裡整潔不說,還用檀香薰過,早把它折騰得焦躁難耐,見人就要攻擊。桃夭夭將食盆放下向前推,耳聞“呼嚕呼嚕”咆哮,看著那充滿敵意的眼珠,輕聲道:“靈兒,沒想到我們會這樣重逢……”拿起一塊紅薯遞過去,“靈兒”毫不領情,衝上來照腕子便是一口,直咬的骨頭“咯咯”作響。
沒用天王盾化傷,抑住神木戰甲的防效,桃夭夭承受這疼痛,倒覺心裡的苦悶減輕了些,道:“你做的對,我是該受罰,受天底下最重最痛的懲罰才對,哈……”幾聲慘笑,豬仔嚇了一跳,鬆開長嘴退後幾步,瞪著對方呼呼打響鼻。桃夭夭道:“擁有不懂珍惜,深愛著卻偏要錯過,我大概是普天之下最自以為是的渾蛋。為什麼當時說‘不要攔她’,為什麼過後沒去找你?心結千千萬萬個,等解開認清本心的時候,一切都晚了……還算不晚,老天開眼,到底讓你回到了我身邊。”痛切與欣悅交織,這番傾訴彷彿能穿透肺腑,直擊內心最深處。連那豬仔似也被感動,愣愣的望著面前的少年。桃夭夭輕撫它的肥頭大耳,口中言語更深切了:“在夢裡我見到你漂泊吃苦,客棧寫的那首詞‘相思千縈萬系’,我心裡難受極了,恨不得從此變成沒知覺的石頭木頭。刻骨銘心這滋味真不好受啊。是了,刻骨銘心的情苦,小尼姑一句話就揭破,我怎地這時候才明白?才明白,原來你在我心裡沒人能替代,沒人能替代,沒人能替代……”一連說了幾十聲“沒人能替代”,聲聲如吐心血。
地上人影纖長,龍百靈悄然站到身後。眼望桃夭夭錯把豬仔當作自己,起初只覺可氣又好笑,漸漸的心軟如水,為那憂傷陳述痴想落淚,待得“沒人能替代”傳入耳中,驀地衝口道:“我也是……”
桃夭夭猛地回頭,月光下看得真切,驚道:“靈……靈……靈……”立時蹦了起來。龍百靈一言方出,立即轉身就走,忽然手腕一緊,已被桃夭夭拉住。
桃夭夭盯著她,忽又望了望那豬仔,再回過頭凝目端詳這魂牽夢縈的人兒,嘴裡絮絮的道:“我是做夢了,夢裡見著靈兒了……。”月色脈脈掩映,兩人就那麼站了許久。龍百靈忽道:“放開!”滿腹委屈驟起,正待冷言相拒,一轉臉看見他頭上斑斑點點的白髮,一腔冷淡登時化作萬種柔情,撲進他懷裡哭道:“你只曉得做夢!可曉得我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在路上吹風淋雨顛簸生病,媽媽不來關心我,你也不來找我,嗚嗚,我做錯了什麼,你們這樣對我……還拿我當豬玀,我哪點對不起你,要被你這般輕欲……”
桃夭夭如痴如醉,沒法相信這是真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唸叨“靈兒,靈兒……”的份了。龍百靈縱情一哭,心緒大覺鬆快,就著桃夭夭的衣襟擦拭眼淚,道:“我長話短說啊,情咒解除了,過去的那些話可不作數了。什麼‘長相依,同遊黃泉路’,龍百靈是受騙上當才說的,現下還不能當真。”依偎著他,笑道:“現在的‘我’是兩個我,一個是施夷光,一個是龍百靈。夷光忘不掉情意,這才回來找你。可是要討龍百靈喜歡啊,還得看你以後的表現。”
桃夭夭張著嘴無言以對,半晌方道:“靈兒……”龍百靈道:“還沒叫夠啊,叫一輩子看你煩不煩。”桃夭夭道:“一輩子!”抓緊了她的手。百靈道:“我永遠,永遠不會離開你了,豈不是一輩子麼?”這話猶如深冬裡吹過暖風,桃夭夭登有一種“幸福來得如此突然”的奇感,愈發神魂顛倒不知所措。百靈知道此刻任何解釋都是多餘,嘆了口氣,挨近耳邊喚了聲:“相公。”
這一聲熟之又熟的呼喚,就象極樂世界傳來的仙音,只叫得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不舒暢。桃夭夭霍地醒了,哈哈笑道:“靈兒沒死!靈兒活著!靈兒回來啦!…”跳起身連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