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巨禍突降:安祿山興兵作亂,聖駕入川避亂,路經馬嵬坡時護駕軍士譁變,要求處死“惑主誤國”的楊貴妃。唐玄宗萬般無奈,只得命楊貴妃自盡。晚年唐玄宗回憶舊愛,常對著貴妃的畫像哀泣悲嘆。這個故事流傳千年,感動無數痴男怨女,被奉為情愛至真的典範。戲臺上“戲仙”技藝卓絕,唱出來更是婉轉回腸,感人肺腑。
嫵兒大生感觸:“似此情深意長的伴侶,好生教人羨慕。”婉秋道:“對啊,象玄宗和楊妃那樣,才叫做千古真愛!”一旁夥計呵呵大笑:“唐玄宗老色鬼一個,也配稱真愛兩字!”桃夭夭道:“此話怎講?”
戲場裡的規矩,夥計除了倒茶遞物,還要負責給看客解說臺上的情節。此人極擅其技,見解自是精闢,當下評點:“唐玄宗若愛楊貴妃,為何馬嵬坡把她賜死?比起美人來,他怕是更愛自家的皇位。嘿嘿,其實男人好色無可厚非,可也不見得多麼高尚。皇帝喜歡美女,公狗喜歡母狗,兩者本質上差別甚微。若硬比作人類的情愛,那可天差地遠了。”眾花仙相顧失色,桃夭夭顫聲道:“請教人類‘情愛’若何?”
夥計默思片刻,續道:“我常年奔走戲場,見慣臺上的男女悲歡離合。早先以為堅守誓約,專一不變就是情中至高。近些年深加探究,方曉真正的情意是何光景。”桃夭夭站起身來,兩手扶著桌邊:“真正的情意?”
夥計道:“真的深愛某人,定然處處替對方著想。為使愛人的幸福快樂,寧可放棄自己的私利,名位,願望,固守的道理,乃至身家性命,這才叫人之真愛呢!為他人而愛,為自己而愛,兩者高下迥異,便是人類跟畜類的區別。至於收天下美女於一室,儘自己一時之歡,那不過是好色之徒的貪慾,最易迷失本性,怎可與‘綿綿無絕期’的真愛相提並論!”
話音方落,桃夭夭大叫一聲,掀翻了桌子,額上汗水涔涔而下。
一席話如明鏡直照,令他陡然看清了自己的內心。當日誓言不娶二妻,明著是替小雪,百靈考慮,實際這固執的念頭源於他幼年的經歷。母親作妾帶給他屈辱,因此視為大忌。面對小雪百靈的愛意,兩頭作難心結重重,自命用情專一,卻從沒認真為她倆的幸福深思過。再則,他當真不想同娶兩女麼?無數個美夢裡,小雪百靈一起同床侍寢,旖旎滋味享之不夠。醒來他就羞愧無地,不願低階淫穢的願念被人看出,甚而連他自己都避免想到。自身不願正視的陰暗面,“永珍鏡”裡成了真,所以他拋卻記憶,與二十四位花仙尋歡無度。
李鳳歧曾說“本心即良心”,依循本心行事,就不怕暴露隱念,也無須用道德,原則去牽強偽飾。想到此久存的心結頓然解開,桃夭夭胸中一片敞亮,喜極大呼:“我相通了,我要娶她們兩個!還要,讓她們永遠和好歡喜!”
剎那間,三易玄理,宇宙神鋒,諸般法術神通的感覺又回到身上。桃夭夭雙手虛握,劍光“唰”的冒出,口稱:“我是峨嵋玄門的桃夭夭。”金黃劍芒比往日更見雄壯,顯已準備好再次提升威力。戲場的“散遊仙人”哪見過這等威勢,包括那妙解真愛的跑堂夥計,一溜煙全跑沒了影。二十四位花仙仍未動彈,也流露出大夢初醒的表情。桃夭夭看著她們氣色漸峻,尋思耽擱了二三十年,百靈可還有救麼?小雪現今流落何方?急聲喝問:“快告訴我,怎麼離開這裡?”
牡丹仙子林寶萱近前稟道:“桃師尊請勿動怒,待婢子們為你引路。”改了稱呼,其餘花仙也都言色靜肅,全無嘻笑之態,排成長隊迤邐緩行。桃夭夭跟隨在後,也沒走多遠,雖生猶死界已在身後隱沒。眼前桃樹茂盛,正是“無時谷”的入口。
林寶萱道:“桃師尊急著尋找龍姑娘的冰棺麼?被鎮殿鬼抓去的外物,都藏進‘隱魔山’地道,背向太陽走三百里即是。”桃夭夭正待舉步,忽又凝立沉思。寶萱道:“不必擔心時間流失,無時谷不計年月。桃師尊與我們相處雖久,也只等同谷外彈指一瞬。”桃夭夭點了點頭,回過臉顧盼眾女。他畢竟不是冷血之人,常言道“一日夫妻白日恩”,卿卿我我千萬回,臨到分別總歸難捨。
寶萱笑道:“師尊只管自去,前情可憶不可戀。我們是仙家修行者,並非人間女子,心中已不存世俗的情事了。”
桃夭夭若有所思的道:“哦,你們不是人間女子。”
葉幽琪道:“多虧天文宿首座安排巧妙,既幫桃師尊開啟心結,又使我們透過試煉,了卻貪戀塵世的隱願,得以升為崑崙仙宗正式仙客。入道而昇仙,前因後果徹悟,往昔的舊事也全部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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