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啞著嗓子道:“你究竟想怎樣?”
歐陽孤萍冷冷的道:“卜籌門的法術,大可扭轉天地運勢,小則改變個人運數。你如順從我的安排,小雪自當投懷送抱。若其不然,我只須略施手段,煮熟的鴨子也叫她飛了。”
聽她話中隱含脅迫之意,桃夭夭怒火漸熾,道:“我是喜歡小雪,所以才想拜入峨嵋派。師姐既知夢境之事,乞望告知其中緣故。倘使藉機威脅,姓桃的偏要領教你的手段。”
歐陽孤萍道:“何必生氣?我既不知緣故,也不想嚇唬你。但凌雲石上綺麗的風光,你不願再領略領略?”
桃夭夭恍然大悟,暗想那天凌雲石忽生異常,自己再怎麼放肆輕薄,小雪也不介意,種種情狀果然是歐陽孤萍搗鬼,當下沉聲道:“多謝師姐美意!我對小雪的情意天地可鑑,光明正大,用不著那些微末伎倆。”
歐陽孤萍點點頭,漠然道:“很好,很好,果然痴男發情,油鹽不進。我只提醒你一句――東野小雪絕非普通的女孩子。觀其氣運晦明錯雜,將來的命數坎坷,可能還會連累峨嵋派,故此我才暗中探究。桃公子是聰明人,能協助我當然好;如不願意,日後的苦果請君自嘗……”
話音嫋嫋,身影飄遠。陸寬趕緊彎腰作揖,朗聲道:“躬送卜籌門神通廣大,秀外慧中,溫柔賢淑,歐陽大師姐移駕回山。”抬頭看時,歐陽孤萍早已無影無蹤,不知兩句馬屁她聽到沒有。
桃夭夭悶悶的坐地,低頭沉思。陸寬見狀勸道:“賢弟,不是愚兄多嘴。東野師姐雖然美貌絕倫,但人家是世外仙姝,你我弟兄吞吞口水也罷了,何苦費力耗神去妄求?你為夢中的戀情而學仙,未免太過痴迷。到頭來歷盡艱辛,多半竹籃打水而已。”
桃夭夭搖頭道:“陸兄不知我的苦衷。我定要娶到小雪,否則回不了家。若要說理由,除了我對她鍾情外,還因為家事逼迫,我……”驀地打住話頭,悵然嘆息,眉宇間憂色凝重。
陸寬暗覺奇怪,正待追問。忽而唐多多插嘴道:“你喜歡東野師姐呀?可我瞧東野師姐不喜歡你呢!”
陸寬怕桃夭夭煩躁,忙道:“小兄弟年幼,哪懂得這些?”
唐多多道:“我就是懂嘛!昨天我跟東野師姐說,桃大哥是水仙姐姐的丈夫,她半點不吃醋。東野師姐要喜歡你,怎麼會不吃醋?”
陸寬瞠目結舌,大驚道:“天才!你連吃醋都知道?”
唐多多得意道:“我就是天才!東野師姐就是不喜歡桃大哥!”
桃夭夭被觸到了痛處,作色道:“那壺不開提那壺,給我閉嘴!”
唐多多搖晃小腦瓜,兩片嘴皮跟打竹板似的,衝著他耳根子唸叨:“東野師姐不喜歡你,東野師姐不喜歡你,東野師姐不喜歡你……”
桃夭夭七竅生煙,拿他沒辦法,捂住腦袋發足飛奔。陸寬抱起唐多多尾追。三人就這麼吵吵鬧鬧趕路,傍晚到達峨嵋縣城,尋客棧草草歇了一宿。第二天僱車代步,桃夭夭嫌唐多多聒噪,寧可步行也不願和他同乘。幸好陸寬有的是金銀,又另僱了車給桃夭夭乘坐。兩輛騾車向南日夜急馳,所經處軋土揚塵,雞飛狗跳,歷來峨嵋弟子降妖再無此等架勢。
兩日後來到瀘州。城內車馬如雲,行人摩肩,滿街的酒肆茶坊熱鬧非常。唐多多興奮的大喊大叫,死活要下車遊玩。陸寬嘴巴乖巧,已改口叫“唐小師兄”。眼看小師兄意興甚濃,立即棄車徒步,抱著他逛街市,觀雜耍,買零食,不亦樂乎。桃夭夭少年人性子原本好動,身處繁華地焉能靜處?也隨他們四處玩耍。只是時刻留意唐多多的安全,怕他有個閃失,回去沒法跟小雪交待。
轉眼已過晌午。三人沿路打聽,來到當地最著名的酒店前。抬頭只見一座樓閣,面臨鬧市,背靠長江,朱欄玉柱不必細敘,單是沿牆根種的幾十株菊花,便金燦燦的盡顯富麗氣派。再看簷前懸著招牌“鳳凰臺”,左右柱子鐫刻對聯“座中太白多情,詎為弄影才入夢;筵前文君解頤,未曾呼酒已**”。陸寬眉開眼笑,連聲道:“這裡好,這裡好,跟我家中景緻有幾分相似。”
跨過門檻,早有夥計殷勤相迎,一徑引入二樓雅座。夥計賠笑致歉,說外邊的大堂被本城黃知府包了,設宴款待京裡來的萬學道。惟剩雅間空餘,請問客官能否將就?
言語雖客氣,實是質疑兩名少年有沒有飯錢。陸寬再不多話,從行囊中掏出十兩紋銀,“噹啷”擲地有聲,真有化愚度賢之功,振聾發聵之效。跑堂夥計拾起銀子,駕雲似的往來張羅,送毛巾,擺果子,沏普洱茶待客,一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