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青垂手站在容恬身邊,渾身都不自在,蒼白著臉等了半天,不聽見容恬吩咐,自行到廚房取了熱水,泡了香茶端到廳前。
“大王,請用茶。”
容恬一路勞苦,正覺得口渴,剛要接過,方才派出去的侍衛忽然氣喘吁吁跑來,臉色怪異地跪倒稟道:“大王,鹿丹國師死了!”
“什麼?”容恬勃然色變。
“哐當”一聲,採青手中茶碗滑落,在光滑的石地板上摔個粉碎。
容恬猛退兩步,好不容易站穩了,剛要詳細查問,瞳劍憫恰好推門而入,也是一頭冷汗,稟道:“劍憫聽說鹿丹國師的事,立即過去親自檢視國師屍身。鹿丹雖然死了,但死的卻不是鹿丹。”
容恬已經鎮定下來,輕輕瞅了渾身劇震,花容變色的採青一眼,坐了下來,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詳細說清楚。”
“大王,那人身形與鹿丹酷似,穿著鹿丹的服飾,戴著不知什麼古怪材料製作的面具。因為是服毒自殺,黑血從嘴裡流下來,沾到面具,讓面具有一處地方發了皺,劍憫才一眼看出來那不是鹿丹。”瞳劍憫雙手遞上一樣肉色的臉皮似的東西:“這是從那人臉上剝下來的面具,請大王過目。”
容恬接過只瞧了一眼,雙手用勁將面具狠狠撕成碎片,犀利視線轉向腳下的侍衛:“馬車裡面的是不是鹿丹,你們難道沒有仔細看嗎?是上路前就換了人,還是中途被鹿丹逃走了?”
這侍衛也是一路跟隨容恬風塵僕僕趕回來的眾心腹之一,出了鹿丹的事,剛好碰上自己倒黴傳令報訊,滿肚子委屈,又驚又怕,連忙低頭道:“大王曾有嚴令,鹿丹國師回到王宮後需要耗費心智做一件大事,極需靜養修煉,任何人不得打攪國師。一路上,連送飯送水都只能放到馬車邊上,請國師自行取用,下屬又哪敢摸國師的臉皮,看看是不是假的。”
容恬一陣作聲不得。
鹿丹開始做的戲入情入理,而且又是自動要求隨容恬回都城,甚至連容恬自己都沒有想過他會中途逃脫。有詭計的話,也該在回到都城後發動吧。這種想法讓容恬吃了一個大虧。
容恬眯起眼睛,仔細把事情前後想了一遍。
鹿丹花了這麼多心思,就是為了逃跑?假如不僅僅為了逃跑,他還有什麼目的?
“難道是為了鳳鳴?”容恬眼裡閃過一絲野獸被襲擊時發出的光芒,神光迥現,又消逝收斂,按捺著自己不要輕易動怒,以免不能冷靜處事。
殿中人人都感覺到異常的壓力,空氣彷彿被壓成硬塊,無法進入肺部。沒有人敢作聲。
“就算鹿丹在,也不能怎麼樣。”容恬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緩緩地思考著:“東陵和瞳兒已經知道內有奸細,嚴加戒備。數萬大軍在保護鳳鳴,還有秋籃幾個忠心耿耿的侍女,還有即將回去的容虎和烈兒……”
停了自語,若有實質的視線轉向一旁的採青,形成讓人窒息的、強大的壓迫力。
“採青,鹿丹和你,有什麼關係?”
採青臉色比死人還蒼白,聽見鹿丹死去的訊息,她摔了茶碗,象被雷劈中一般。此刻聽容恬充滿君王威力的審問,纖柔身軀微微抖了抖,睫毛直顫個不停,抬眼看了看容恬威嚴得讓人心悸的臉,慌張搖頭:“沒……沒有……”
“沒有?”容恬危險地眯起眼睛:“瞳劍憫。”
“在。”
“立即派出傳令者,大軍中有個叫採鏘的小兒,把他的頭帶回來見我。”
“大王不要!”採青大驚失色,撲上來跪倒,抱住容恬的腿哀聲道:“大王千萬不要啊!奴婢什麼都說,只求大王放過採鏘。”
容恬低吼道:“說!”
“上次秋籃姐姐偷偷學東凡廚子的方子,不知怎麼讓鹿丹國師知道了。秋籃姐姐做菜時叫我幫她去要一碗新鮮鹿血,鹿丹國師就把我叫了過去,拿了一碗血給我,讓我當成新鮮鹿血給秋籃姐姐放進菜裡。”
上方傳來容恬細白牙齒上下磨的聲音。
“你身為鳴王身邊的大侍女,竟然把他國政要給的東西放進鳴王的菜裡?萬一鹿丹下毒,鳳鳴還有命嗎?光憑這個,就足以將你一家全部問斬!”
採青拼命搖頭道:“那碗東西奴婢親自用銀針驗過毒的。秋籃姐姐,也是全部銀針驗過毒才放進去給鳴王做菜。”
“蠢材!不是毒藥,只要來歷不明就不可以給鳳鳴食用。鹿丹不下毒,難道不會下咒嗎?”容恬快速思考著:“松騰莫名其妙暴死,說不定就和那碗奇怪的血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