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為吃驚,腦子裡面還沒有轉過任何念頭,手已經情不自禁地把劍往回縮了半寸。但半寸仍然不夠,劍尖扎入子巖胸膛。
”啊!”圍觀的下屬們驚訝地叫起來。
但子巖並不打算自盡,他的目標只是賀狄身後那個屬下腰間的劍。
拼著捱上一劍的痛楚,他不顧生死的策略終於奏效,就在賀狄的劍刺入他胸膛的瞬間,子巖的手已經觸及他目標中的劍柄。
鏘!
武器到手,子巖精神大振,絲毫不理會胸膛正流淌鮮血,驟然一個轉身,手中劍順勢遞出,噌噌噌噌,首先連擋了五六下敵人包圍過來的攻擊,呼吸之間,悍然挑殺左邊一個敵人,錯腳踏出,身形急轉,踉踉蹌蹌連退幾步,脊背猛地撞上船舷,心頭大定。
下海之後,往東兩裡就可以上岸。雖然受傷,他相信自己的體力足以支撐。
賀狄此時也已經搶到他面前,手中持劍,看著他寡不敵眾仍然鬥志不衰的對手,精明銳利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絲欽佩。
”你就是跳下船,也難逃一死。”賀狄提醒他。
在他身後,是一眾精於海戰的屬下,不少人已經張開了強弓,淬了毒的箭矢上閃著淡藍色的光。
一旦子巖跳海,弓箭從船舷上向水中齊發,就算是條最會游泳的魚也逃不過去。
子巖赤裸的胸膛上鮮血淋漓,幸虧賀狄莫名其妙地縮了劍,沒有刺入心肺,現在只是皮肉之傷。
他單手持劍,聽了賀狄的威脅,往賀狄直直看去,眸中神光燦然,”難逃一死?”揚唇輕蔑一笑。
這一笑看在賀狄眼中,卻如光照積雪,耀眼得驚心動魄。
只那麼一愣間,子巖毫不猶豫地騰空而起,縱身跳下船頭。
浪花飛濺。
所有人都衝了過去,朝水面瞄準。
”不許放箭!放箭者斬!”賀狄大喝,撲上去,雙手壓在厚木上,向下俯瞰,集中目力尋找。
深黑的海在月光下溫柔寧靜,波光粼粼。
找不到那個消逝的身影。
他的心還在劇烈地跳動,為了子巖臨去前那個笑容。
令他魂飛天外的笑容。
肩膀的痛楚傳來,他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傷。
傷口的感覺既痛又刺激,鮮血的味道既熱又甜,都有點像,那個年輕剛強的男人。
”王子,那個男人逃了!”
”逃了?”賀狄凝視著遠方平靜的海面,慢慢露出一絲微笑,”逃了就逃了吧。”
他會再次親手逮住他。
而且,不會再讓他有逃跑的機會。
但賀狄沒想到,再次的會面要等上這麼漫長的日子。
在海另一邊的單林國裡,每日過著奢華靡亂的日子,每當他擁抱那些有著精緻五官的美女童男時,卻往往情不自禁在腦海浮現另一張年輕剛強的臉。
為什麼子巖跳下船後,再也沒有在這片海域出現過?
他遭遇了不測,還是被他的大王召喚去了他處?
海的另一邊,那片到處都是紛爭的大地上,是不是正發生著什麼,而他總是念念不忘的男人,是不是也正參與其中?
賀狄難以抑制地做著種種揣測。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匿藏自己的這份心事,因為他漸漸對女人覺得索然無味,他不再喜歡女人軟若無骨的身體,還有她們嬌美的聲音。
他渴望撫摸子巖那樣的身軀,精瘦平滑的胸膛,性感的鎖骨,充滿了優美的力量。
他很想,用舌尖品嚐一下那從容的帶著淡笑的唇。
時間將他的耐性慢慢耗費殆盡,當他幾乎要為那個消失的男人瘋狂時,上天卻忽然開恩,把子巖再次送到了他的手上。
”王子,似乎有新的商船準備穿越單林海峽。不但如此,打探得來的訊息,他們似乎是想開拓一條穩定的航線,貫通西雷和單林,以便採買運送我們單林的雙亮沙。”
”哼,好大的胃口。”賀狄舒服地靠在高高錦枕上,冷笑,”單林海峽是我的地盤,他們想過就過嗎?雙亮沙更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可是……王子還記得當年那個跳海逃走的男人嗎?”
賀狄的眼睛驟然閃過銳利光芒,口裡卻淡漠地問,”哪個?”
”那個叫子巖的。”屬下稟報道:”他也在那群人裡。”
”是嗎?”
”確實如此。我敢肯定是他。”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