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慰了張力一番。
張力對濟世醫社有了瞭解之後,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很快來到了城外三里鋪。
這三里鋪距離蓬萊縣城三里地,所以得了這麼個名字。原本也就是一處平地,官府不準流民進城,就把流民安置在這裡。
王縣丞和張力剛到三里鋪,便有一名頭戴四方平定巾,身穿青色織錦袍,腰繫玄武紋腰帶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來的可是王縣丞麼?”那青袍男子一拱手,神色中帶著幾分倨傲。
王縣丞一看那人腰間的玄武腰帶,神色一凜:蓬萊縣現在是疫區,自己必須聽從濟世醫社的安排!
王縣丞應道:“這位醫士有禮了,在下正是蓬萊縣丞。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那醫士見王縣丞禮數週全,絲毫不託大,語氣便和緩了幾分:“鄙姓宋。王縣丞,蓬萊縣的郎中都到了嗎?”
王縣丞應道:“蓬萊縣全城的郎中,除了有幾名外出治病的沒到之外,其餘都到了。”
宋醫士點點頭,看了王縣丞身後的郎中一眼,眼光停留在張力身上。
宋醫士臉色頓時拉長:“王縣丞,你們蓬萊縣沒人了嗎?怎麼找這麼個年紀輕輕的小子來充數?!我,我這就去稟明陸醫令!”
張力頓時一口氣沒順過來:這,這也太囂張了吧!自己年紀輕倒還罷了,可王縣丞雖說官兒不大,怎麼也是正八品的副縣長啊,難道一個小小的濟世醫士,竟敢這麼說話麼?
哪知王縣丞見宋醫士發了火,居然陪著笑臉道:“宋醫士息怒,宋醫士息怒啊!咱們蓬萊縣現在是疫區,我怎麼敢怠慢呢?這小郎中確實是郎中,不信你問問其他人?”
話剛說話,王縣丞便看向身後那些蓬萊縣的郎中。張力最近在蓬萊縣城聲名鵲起,不管對張力醫術服氣的還是不服氣的郎中,此刻也都附和著王縣丞。
宋醫士見眾人都如此說,看了一眼張力,不再理他,對蓬萊眾郎中道:“你們跟我來!”
話一落地,宋醫士轉身就走,張力和其他蓬萊縣郎中一起,緊緊跟在他身後。
張力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一隊隊穿著紅色鴛鴦戰襖的兵卒們正在搭建臨時屋舍,而更遠處兵卒們則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十分森嚴。
眾人來到一處臨時搭建的屋棚跟前,棚子裡停放著一車藥材,上面一摞摞地碼放著幾十包藥材。
宋醫士對眾郎中道:“這裡分別裝的是決明子,連翹和金銀花,你們現在開始將藥材分揀出來打包,每份三種藥材各一錢,一共三錢。那邊有油紙,你們取來打包用。今日每人要完成三百份,分量要正好合適。晚些時候我會過來驗收,完不成的等著領板子吧!”
眾郎中哪敢違命,很快便開始分裝藥材。
張力嘆了口氣,心道自己這是被抓來當藥童使了……不過也沒有辦法,只得埋頭開始打包藥材。
“張郎中——”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張力轉頭一看,只見一名身穿藍綢對襟袍的中年男子笑嘻嘻地給自己打招呼。
張力想了一下,記得這人好像是姓杜,在燈籠街上開著一間醫館,曾經找自己會診過一名胸痺症患者,也算是有過一面之交。
張力微笑點頭:“杜郎中,你也在這呢!”
杜郎中將打包好的藥材包挪到張力旁邊,一邊撿著藥材,一邊說:“哎,濟世醫社的徵召,咱們蓬萊縣又有哪個郎中敢不來?”
張力手也沒停,嘴上道:“你可知道剛才那宋醫士和他口中的陸醫令是什麼來頭麼?”
杜郎中本來性子就很開朗,最愛閒聊,這下撓到了癢處,笑道:“張郎中祖籍是金州衛的吧,那兒現在也屬於咱們登萊巡撫管著呢。張郎中遠在邊地,有所不知,這宋醫士可真真了不得,更別說陸醫令了!”
張力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這宋醫士和陸醫令——”
杜郎中搶著道:“宋醫士是青州府最有名的郎中,是前年才進入濟世醫社的。咱們整個山東,最近五年只有宋醫士一人加入了濟世醫社!”
張力不由得有些吃驚:這,這濟世醫社也太難進了吧?
眼見張力面露驚訝的神色,杜郎中繼續道:“那陸醫令就更厲害了,陸家是濟南府醫學世家,從宋朝起就有人在朝廷做醫官了。陸醫令原本是朝廷的御醫,不過御醫雖說表面風光,卻對子孫科舉沒有幫助。很多御醫都削尖了腦袋想加入濟世醫社,萬曆四十年京師大疫,當時還是御醫的陸醫令表現出色,獲得了濟世醫令之職。這要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