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淡淡一笑,沉默不語,眼神看向帳內眾人。
曾醫令和許醫令思索片刻,微微點點頭,似乎是有所領悟。
許醫令正要開口,葉問天擺擺手:“我清楚你和曾賢應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現在看看餘者還有沒有人能想到?”
曾賢和許藝應了聲諾,便垂手而立,不發一言。
葉問天的眼神向劉郎中、顧郎中和張力這邊看了過來。張力明白,醫卿大人這就是存了考校的意味了——
張力心裡暗自琢磨片刻,也有了成算。不過這古代中醫講究辨證之法,還得細細琢磨用詞才行。在明代你總不能開口閉口便是什麼低血壓、糖尿病又或者什麼流行性感冒吧,這遣詞造句必須妥帖。
張力計議已定,便抬頭看著葉問天。
葉問天的眼光此刻正好從三人身上掃過,見劉、顧兩位郎中一副沉思狀,而張力卻盯著自己看!
連思考都不思考,果然這個張力是個繡花枕頭!
曾醫令此刻也頗有興趣地看著這三人,心裡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顧郎中年老體衰,人也木訥。若是進了濟世醫社,估計也就是個普通醫士,對自己沒什麼用處。
這劉郎中自己留意觀察了一番,卻是個有心機的,野心也不小!若是他進入濟世醫社的話,好好拉攏一番,定會投到自己和李醫丞門下,自己這邊的勢力豈不又壯大了幾分?
曾醫令眼光掃向張力,微微皺了皺眉頭:這貨年紀輕輕,經常語出驚人,一看就是個沒本事的!
而且從他言行舉止看來,骨子裡透著桀驁不馴!若是他進了濟世醫社肯定對自己無用,沒準還是個禍害……呸!他能進濟世醫社?老子也真是想多了——
……
片刻之後,有些木訥的顧郎中先開口了:“醫卿大人,在下思之良久,略有所得,說來與眾位大人聽聽。”
葉問天捋須點頭道:“但講無妨。”
顧郎中見葉醫卿語氣和善,不由得信心大增:“這病人患的是瘟疫。那疫癘內侵,熱毒即生,兩陽相合,煎熬血液,灼血成瘀。相信大人們透過望診已經發現,病人面板上有紅色的疹點……”
葉問天點點頭,眼中露出欣賞之色:“你繼續說。”
顧郎中大受鼓勵,接著道:“瘀者,一則阻滯營衛肌膚,使營衛不和,氣血執行不暢導致發熱;二則,毒瘀交結,阻塞經絡血脈,血不循經而溢於脈外,外竄肌膚,可致出血疹點……”
張力聽得微微點頭,顧郎中這番話闡釋這出血疹點確實很到位,不愧是棲霞縣的老郎中!
顧郎中頓了一頓,似乎只想到了這麼多,一下子冷了場。
黃縣的劉郎中冷笑一聲,開口道:“顧郎中,你說這麼多,也就是論證了病人的一處症狀而已。醫卿大人所推測的下一步病人恐怕要昏厥,你卻隻字未提!”
顧郎中年紀本比劉郎中大了許多,被劉郎中用話這麼一擠兌,更是語塞,一張老臉立刻紅得跟豬肝一般。
顧郎中心知劉郎中這是怕自己在醫卿大人跟前露了臉,於是憋了半晌,最後反問道:“那你說說這病症,老朽洗耳恭聽!”
劉郎中冷哼一聲,道:“剛才在下看了病人舌象,發現病人舌質淡紅,舌苔白潤。結合此前醫卿大人所說病人的脈象低沉、細澀,略略有些體會。”
葉問天微微一笑,道:“說來聽聽。”
劉郎中搖頭晃腦道:“病人被瘟疫的外邪侵攻,瘀血毒穢在體內橫行,故才有這諸多症狀。瘀血結於腹裡,則反映於舌,舌象當是紫絳瘀暗而膩,但這與病人舌象不符;若是瘀毒搏於氣血,變現於脈,則脈象低沉弦細,這卻對了症狀,可見病人瘀毒乃是在氣血之中……”
劉郎中話還沒說完,顧郎中打斷道:“明明是我辯證病人體內有瘀毒,你不過順著我的話說而已!”
劉郎中一臉不屑道:“這是瘟疫區,病人自然都是瘟疫患者,體內有瘀毒又有誰人不知?我辯證出病人瘀毒藏於氣血,你能麼?”
顧郎中一時氣結,倒也找不到話反駁。
許醫令皺了皺眉,道:“你二人說得都有道理。不過,醫卿大人推測病人會昏厥,你們誰能辯證?”
劉郎中和顧郎中大眼瞪小眼,互不服氣。兩人顯然也不是庸醫,奈何水平不夠,卻沒有人能辯證葉醫卿的話。
葉問天看了半晌,見兩人不再說話,心知這二人看來水平是有,不過也不見得有多高——這也不奇怪,區區一縣之地,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