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的位置,大致是人腰的高度,只是不知這一潭泥漿是否有詐。
若是以前的流雲,他一定不會為此冒險。
九曜玫瑰色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他,他的聲音有一絲顫抖。“然後……你就熟視無睹?”
他趟下了黑色的泥漿。
他的腳卻踩不到底。像是有無數只粘稠的手在把他往下拉,每隻手上都有千鈞的力量,他絲毫掙脫不開。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元峰會滿身是泥了。他奮力地掙扎著向元峰那裡移動,但是腿上越用力就下陷得越快,若是不動反而沉得慢些,但是淹沒他的頭頂只是遲早的事。他在絕望中抬頭望向元峰所在的車頂,卻看到一個身穿白袍的法師坐在那車頂上,神情肅穆,元峰躺在他身後,一動不動。他是個一頭棕色短髮的中年男子,白袍一塵不染,和周圍汙濁的泥漿截然不同。
這便是魔法的力量麼。科學完全無法與之抗衡。
泥漿已經淹到了他的胸口。他舉起熱能槍,白袍法師一個閃現已經移到了他身後的樓梯上。流雲心裡一凌,他只要一個轉身就能把槍直指他的臉。但是他還來不及動作,白袍法師就高舉右手凌空一抓,又向下猛地一抽。彷彿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了流雲腳下,他整個人瞬間都陷進了泥漿裡。泥漿湧進他的口中鼻中耳中。
最終還是逃不過死亡。他無力掙扎,冰冷的泥漿像堅實的繭包裹著他的身體,他動彈不得,只能向下沉去。九曜也已經沉在這泥漿深處了嗎?這個念頭出現在他腦中的時候他的心頭突然暖了一下,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等他醒來的時候,一睜眼便看到昊叔虯結的肌肉。臉上和身上的泥漿已經變硬,像一層殼一樣裹著他,他咳嗽著坐起來,泥殼也一片片龜裂脫落。他的視線依然模糊,昊哥在他眼中只是模糊的一團影子。
“謝謝。”他對昊叔說。
昊叔抖了抖鬍子。“你小子怎麼弱智成這樣?”他指的是下到深淺不明的泥漿裡去冒險,“就連剛進swat的隊員都不會做這種蠢事。虧你小子在隊裡混了八年,沒死真是命大。”
流雲沒有回答,只是像肺癆病人一樣不停地咳嗽。泥漿嗆進了他的嗓子,讓他呼吸困難。“九曜……呢?”他邊咳邊說。
昊叔撓撓頭,說:“跟阿倫跑到外面去了。好像有個魔法師是個瘋子,他說只有他能阻止那傢伙。”
流雲馬上想起那個紅髮少年法師。那種眼神,那種笑容,若說他已陷入瘋狂一點也不為過。
昊叔一臉凝重。“六隊比我們先進去,一落腳還沒來得及出聲就都給拖下去悶死了。當時我還不知道,差點就一腳踩下去了。還好九曜這小子手不穩,槍走了火,打在地上濺起一灘泥漿我才發現不對。雖然這小子笨手笨腳的,但是還真多虧了他。”
流雲劇烈地咳嗽著,掙扎著站起身來。他一身泥殼,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他扶著牆向漆黑一片的外面走去,視線依然模糊。“那個……魔法師……呢?”他指的是把地面變成沼澤的白袍法師。
“我打中了他,但那小子邪門得很,被電磁槍打到也沒有馬上停屍。法術是破了,但是給他逃了。”昊叔吐了一口膿痰,似乎很不甘心。“等等,你小子去哪?”
回答他的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流雲痛苦地蹲□,幾乎快要趴在地上。“你小子都這樣了還想去哪!”昊哥抓著他的肩把他拖回屋子中央,“放心,阿倫會照顧好他的。三隊和四隊的阿良也在外頭,不會有事的。”
昊叔靠著門口坐在地上,拄著他的電磁槍望著門外漆黑的夜色。“你小子真是愣啊,放著阿秀這麼好的姑娘不要,整天追著個臭小子跑,雖說那小子是比阿秀漂亮吧,但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那他媽是個小子啊。”他這番話顯然是說給流雲聽的,但他卻只是凝神注視著門外。流雲無力地躺在地上,一陣一陣微弱地咳嗽,他已經快要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了。
“聽哥一句話,相貌什麼的都無所謂,關了燈上了床都一樣,何況阿秀長得也夠水靈了。子淵那小子有句話說得好啊,愛情什麼的全他媽是生殖衝動。阿秀那姑娘是真心對你好,你把人家一片真心當了驢肝肥,現在整個總部的臭小子們都想找你算賬。”昊叔說。他不知道流雲聽進去多少,他只是真心為阿秀不值。阿秀十五歲進swat就在昊叔手下幹,直到半個多月前被調到ms組,說實話昊叔還真有些捨不得。Swat隊裡本來就爺們兒多姑娘少,阿秀又特別溫柔體貼,時常帶一鍋燉土豆或者別的食物來給全隊的人解饞。流雲這小子,真當不識好歹。
他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