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把他打發回去才要緊。
將他推出門外,崔夫人即著人關了院門。
徐家這裡,楊氏已經從徐瀅院裡回來了,正端坐在榻沿出神。
徐瀅和徐鏞分坐她兩側,皆靜靜地望著她。
楊氏也靜默著,一頭放下來的烏髮側垂在左肩,眉間那絲輕愁,使她看上去像個少女。
徐瀅搖了搖扇子,說道:“崔家到底有什麼東西在我們手上,母親還是告訴我們吧。”
有些事情已不用說得太明白了,崔家都已經不惜使用這樣的手段來刺探,這次失敗了,下次必然還會想出別的法子。萬一逼得狗急跳了牆,那可就被動了。
楊氏抬頭望著她,眉尖蹙得緊緊地:“哪裡是我有意瞞著,而是我真不知道他有什麼東西在我們家。”
她嘆著氣,徐瀅如今變得越發讓人無所遁形,真是讓人歡喜讓人憂。
徐瀅站起來,在屋裡踱著步,“可是崔家必然是有東西被父親拿了回來,他們才會死纏著我們不放。母親就算真不知道,也想想父親當初有沒有拿回來什麼東西,是您忽視了的?”
楊氏嘆氣,揉了揉額角,半刻她抬頭,說道:“那天他回來的時候天邊都已經有魚肚白,身上穿著一身我給他親手做的寶藍織錦袍子,袍子上有血,我嫌晦氣,就把它給絞碎扔了。當時他除了交給我崔家的信物之外,身上的掛件都是他自己的,並沒有什麼特別。”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了?”徐瀅仍然不甘心。
“沒有。”楊氏篤定地搖頭。
屋裡又靜默了。
徐瀅也找不到楊氏騙他們的理由,可徐少川身上沒有別的東西,那崔家到底又在找什麼呢?
“有沒有可能父親當時根本沒帶回來?”
這時候,徐鏞忽然開口了,他端著茶,目光平視前方:“幼時父親曾教導過我,最能夠保守秘密的人是死人,最不讓人注意的地方是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既然這東西對崔家來說這麼重要,必然父親也不會輕視。”
徐瀅眼裡一亮,望向楊氏,楊氏也怔了怔。
“讓我想想,”她蹙眉起身,遁著屏風踱了兩圈,忽然就在那朵蜀繡大牡丹面前停住了,“那日回來他跟我提到替瀅姐兒許了這門婚約的時候,我也是很意外,還埋怨他怎麼這麼輕率就把女兒許了。他當時沉默了一會兒,才笑著回我,說‘崔家挺好的’。”
“只有這五個字?”徐鏞左手支著眉心。
楊氏接著道:“他說完之後就出去了,後來就沒提起這件事。而崔家在京師裡無論聲望還是口碑都是頂呱呱地,就算你父親在世,我們能跟他們結親也算是高攀,所以我也沒說什麼。
“但是他在回來之後大約三四天的樣子,他又依稀跟我說過件事,說是伍門寺裡供的觀音寶相莊嚴,素有靈性,還說在那裡捐了香油,讓我平時也可去拜拜。如果你們硬要說他有東西藏在某個地方,那麼就只有這裡了。”
“伍門寺?”
徐瀅聽到這裡立時變了變臉色,伍門寺也是崔家長年捐香火的地方!“那您去過沒有?!”
楊氏搖搖頭,“打那之後沒過多久他就出事了,而他出事之後至今,我也沒踏出徐家半步。我想如果菩薩有靈,怎麼會讓他早早離世?沒靈的菩薩,我又去拜他做什麼?”
她略帶譏誚,回到榻上坐下。
徐瀅沉吟了會兒,使了個眼色給徐鏞,然後站起跟楊氏告了辭。
等到出了院子,她停在門廊下與徐鏞道:“我總覺得伍門寺有些問題,上回程筠引我去的時候就提到崔家跟伍門寺的淵源,明兒你跟端親王告個假,我們倆去瞧瞧。”
徐鏞想了想:“王爺說明兒要外出,上晌定不會去衙門,我直接與你去後再去衙門無妨。”
徐瀅點頭。這裡商定了,便就各自歸屋。
半夜裡突然闖了有人進來,各房裡還是鬧騰了一陣才恢復平靜。
不過徐少澤得了徐瀅那番話,倒是立馬下了命令嚴鎖訊息,府裡下人素日深受馮氏苛待,知道事關重大,倒是也沒人敢跟著主子們對著幹。只有馮氏黃氏在上房裡見到楊氏時投過來意味深長的一眼,正被徐瀅收在眼裡。
黃氏本來坐山觀虎鬥,但或許因為昨兒夜裡被徐瀅掃了徐少渭的臉面而因此同仇敵慨起來。
早飯時分下了場暴雨,打落了滿地花葉,楊氏沒睡好,或許徐瀅他們的話勾起了往事令她心下憂鬱,又因為被擾了清眠而未曾睡得踏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