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耳朵母羊,看著又懷崽了。”王二叔抽著旱菸,指指三咩高興地說,“估摸著年底前就能產崽,真是頭好羊!”
這頭羊是王二叔從集市上挑回來的,能挑中這麼能幹的山羊,王二叔甚是自得。
藍怡望著個子不大的三咩,十分驚奇。那幾只小羊才送出去沒多久,這就又要產崽了?“二叔,年根底下正冷呢,怕是不好活下來。”
王二叔搖頭,“今年閏月,臘月十六打春,年根底下該雨水節了,能冷到哪裡去。”
藍怡拍拍頭,不好意思地笑笑,還真是這樣子。“二叔,您老看著天,快下雪了麼,這麼幹下去真怕起山火。”
王二叔臉上的皺紋深了些,“不好說,這兩集怕是下不來。不管怎麼著,進臘月再不下雪就麻煩了。”
王二叔這兩集半月下不了雪,那就是下不了的,藍怡更擔憂起來。
“這隻獼猴不走你也別趕,等過了冬山返青,它也就走了。”王二叔叮囑道,“畜生都通人性,說必定啥時候你進山遇著了,它還能投幾個野果子給你。”
藍怡忍不住抽抽嘴角,做人講究投之以李,報之以瓊瑤。這小猴吃了她幾根黃瓜蘿蔔,沒準會挑幾個好吃的果子給她?
猴子愛吃的果子,她不一定愛吃啊。
王林喜和夏順到了後,藍怡在堂屋擺上茶果,幾人圍著八仙桌坐下。
屋內的擺設與去年相同,只是火爐增了一個,顯著暖和不少。夏順伸手烤著火,笑道:“夫人,天冷越發顯得這屋子暖和了,還是老房子中用。”
王二叔笑道:“兄弟不知道,這房子蓋得時候,是我和大哥幾個扣的厚土坯,這牆裡邊去土坯,外邊貼的青磚,足有一尺多厚,瞧著不中看,可比一般的房子都暖和。”
夏順笑應,“二哥幹活就是底道,現在城裡好些房子就是一丁一條青磚,若論起來可沒這老房子暖和。”
王二叔點頭,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他早就看出藍怡不喜歡聞旱菸味,所以在她這屋子裡,二叔不點旱菸。
“老二,既然人來齊了,咱們就算算吧,你們不是還得趕回城裡去麼。”
“知道了爹。”王林喜拿出賬冊,“夏掌櫃,大嫂,我就把咱們今年山坡牡丹的情況念一念,這一筆筆的咱們都清楚記著呢,若是你們覺得哪不對,咱們在合賬。”
兩人點頭。
“今年山坡上,夏大姑娘的山坡收了兩千二百斤牡丹籽,大嫂的山坡收了一千斤,都拉去油坊過了稱的,你們手裡也有條子。數沒錯吧?”
藍怡和夏順點頭。
王林喜接著唸到:“今年我這邊也收了一千斤,留了一百五十斤育苗,剩下的也都拉去了油坊裡。今年的牡丹籽夏掌櫃說了。按著一斤一文半的價錢,夏大姑娘該是三貫三吊錢,大嫂一貫五吊,我這邊是一貫兩吊七十五文。按著夏掌櫃的意思,這部分錢已經從油坊帳裡支了出來,待會兒算給大夥。”
王二叔面露喜色,王林喜接著念道:“下邊再說說咱們山坡上去年種的牡丹苗。去年咱們種下一百五十斤牡丹苗。除了一家留了一百棵給山坡上補苗,其他的都賣了出去,共十四萬三千株。其中前期賣給村裡人和親戚們的兩萬三千株。價錢是五文兩株共得五十七貫五吊;餘下十二萬株,價錢從五文一株到二十文一株不等,一筆筆得都在這裡記著,我就不一一念了。共得一千八百貫。總算下來就是一千八百五十七貫五吊,賣出去的牡丹苗錢全都收回來了,都入了帳裡,一筆筆的待會兒大夥翻翻看有錯不。”
藍怡一愣,沒想到有這麼多!比起賣牡丹籽,種牡丹苗的確是合適很多啊。不過,這也就是趕上今年的大價錢,明年就不再有這樣的行情了。
夏順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呆愣片刻。王林喜見他們這樣的表情,笑道:“咱們是剛買的山坡。十年內不用給衙門繳租,山坡上的這筆銀子就是幹得的。”
大周稅制清晰嚴格,各行各業該繳的租稅都不低,相對比來說農業稅還算是比較少的。這是因為幾十年的戰亂後,人口銳減,大片土地荒蕪,朝廷鼓勵開荒種田才降低了農稅。而且,相對前朝,大周減了棗樹、桑樹等樹種按棵收的果稅,鼓勵農人多種果樹,其他品種的果樹戶不足三畝的,也是不用繳稅的。藍怡他們去年開種的山坡,按規定是十年不需繳稅,所以王林喜才說這一千多兩銀子是幹得的。
夏順反應過來,“按著咱們訂下的數目,不管這批牡丹苗收多少,取半成算花匠趙尚景的賞錢,也就是……九十二貫八吊七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