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回到村莊,才知道一切。
血族降臨,人類死傷慘重。他回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一大片的血海,彷彿在諷刺著他。而等到敵人出現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已經成為這場屠殺一方的種族。
現實往法殊臉上刪了一巴掌。
更叫他恐慌的是,他竟然有殺戮的**,看著鮮血,竟然有吞噬的衝動。
他按捺住想要找到朱麗娜的願望,只能一遍遍地問著血族,有沒有殺死一個金髮女孩。
在得到否定答案後,他也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卻是深深明白,自己是永遠不可能見到她了。
因為他們已經是永遠的敵人。她的父母早已逝去,但是她的父母尚在,剛死在這場浩劫裡。如果朱麗娜知道他為了力量成為血族,一定是非常傷心。
他不想見到金髮女孩臉上的淚水。
一點點,都不想見到。
他按捺住一切相見的渴盼,轉身往外走去,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躲在地窖裡偷偷看著這邊的金髮女孩。
那個人告訴他:“你的記憶會漸漸消失,當你完全失去過去的記憶後。你才是完全屬於我的‘子’。”
法殊問:“會忘記她嗎?”
會,當然會。
他早就知道了這個答案。
每一天醒來,關於過去的點點滴滴都在消失,他腦海裡不斷迴盪的金髮少女已經漸漸看不清面容。一直到最後只剩下一句曾經的承諾:“我要保護你。”
對不起,我想保護你。
但是我懦弱。
明明是為了保護她而求取的力量,卻不想會付出這般代價。
再也不見,因為不能再見。
他寧可她將自己徹底忘記,他寧可自己和她永不相見,也不要將這過去的苦痛一筆筆算清。她還是他的未婚妻,也許有一日,會嫁作他人妻,他也別無所憾。
只是希望,在他失去一切記憶前,能夠好好保護她。
“你是誰?”
“法殊。”
“很好。你還記得什麼?”
“她。”
“她是誰?”
“不知道。”
連名字都漸漸忘掉,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只知道自己有個必須要保護的“她”,也許、也許再過上幾個月,便是連這點記憶都會消失不見。
金髮女孩不知道的是,在她每次顛打滾爬在生死線上的時候,都會有一雙眼睛注視著她。
法殊不敢去詢問她的名字。
更不敢出來露面,他只知道,要遵循內心的渴望,保護好她。
不能傷,不能死,快樂地過完餘生。
雖然快樂兩字可以劃去,但是這並不損害法殊的執念。
直到最後,將所有的全部遺忘。
他才是真正的法殊,血族的新一任騎士。忠誠於安薩佳,忠誠於血族,是血族最忠實的一條狗。
朱麗娜是誰?不知道。
她是誰?不知道。
你是誰?法殊。
很好,你已經合格。那個人滿意地說。
為什麼要測試他?法殊不明白,但是他只用知道,他只用服從。
大人說的就是對的。大人說的就必須要執行。大人是他永遠要追隨的人。
過往的一切就像一場雲煙,兒時的訂婚和戲言般的保護,都被一一忘記,甚至連生命中曾經最重要的金髮女孩也被拋之腦後。
他是法殊,忠誠於血族。
他所有的榮耀和使命,都是來自於守護血族。他會成為大人手下最優秀的騎士,最鋒利的一把劍,替其斬去前進道路上的全部阻礙和荊棘。
鍾藍曾經問過:“你後悔嗎?”
法殊說:“這是他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鍾藍曾經問過:“你想報仇嗎?向徹底毀了你的血族王選安薩佳。”
法殊說:“大人是他永遠要追隨的。”
鍾藍曾經問過:“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選擇背道而行嗎?”
法殊保持了沉默。
他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只能一遍遍地對著鍾藍重複著“不後悔”的話。
既然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挽回,他就只能一點點地往前走,直到走到再也無法回頭的深淵,他才能得到解脫。
而真正的理由,她知道,他清楚。
如果一旦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