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大拇指,很彎,很翹,拇指座峰的弧型很優悠美,就像那視窗女子柔和的乳房;拇指腰節很細,就像那窗裡女子的腰。
那女子儘量伸手,所以,像舞蹈一般的美姿,盡顯月下。
月色那麼清亮,把園子浸成了乳河。
那時,那串著蓮藕的竹枝,頂尖是非常銳利的,就像一支針。
如果這是一支針,現在,這針頭就向著無情的額頭,距離不到三寸。
對眼瞳的距離,大概也只多上一兩分。
無情一抬頭,眼睛就對著刺尖。
他卻不覺得刺目。
只覺得幸福。
在這一刻,就算那女子把玉腕一迭,向前一伸,這尖刺插在無情眼裡,恐怕,他也不會有什麼悲怨之意。
這一刻。
這一剎。
可是,剎那是不是永恆?
我們只知道:永恆就是無數個剎那構成的。
永恆是不是恆久不變的?
我們只知道,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恆久不變的。
永遠不變的,就是變。
不然,永遠就沒有永遠。
也許,變,就是永恆。
所以,你現在、身邊、擁有的一切就得去珍愛它,因為當下就是永恆。
那女子沒有刺下去,見無情傻乎乎的在那兒抬頭看著她,怔了一怔,問:
“你餓傻啦?不喜歡蓮藕片片?”她有點奇怪,初以為無情嫌棄:“我本來也烤得個熱乎乎的,飛也似的拿過來給你,但等你們全打完了架,這藕藕也全冷了……我再烤過給你,好不?”
無情這才省過神來,連忙搖頭。
女子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不嗜素?喜歡吃肉?還是吃魚?或是隻喜歡吃糖?吃飯?”
無情只聽得一味傻笑。
“我喜歡。”
然後伸手接過。
“那你吃呀。”那女子笑盈盈地道:“吃飽了,吃胖了,下次好好給我當大捕頭、大俠士去。”
無情啃了兩口,女子又偏著頭,問他:“怎樣?”
這次到無情不明白她何所指:“什麼?”
女子伸手指了指他手裡的蓮藕:“味道好不?”
無情點點頭。味道的確好好,但吃在嘴裡,嚼在口裡,更有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你呢?”
那女子以為他問她為何不吃,所以答:“我吃過了。我跟你說過,我很會燒菜,我也很會配藥,我還很會……”
無情道:“不。我不是問這個。你將來想做什麼呢?我也覺得你將來是個很不凡的女子。”
他以為問她名字,是不會有答案的,所以就問她別的事,至少,引她把話說下去,他可不願意話題結了,她就走了,等她,又不知何時再來。
何時在這窗欞上出現。
她剛才著實鼓勵過他,所以無情也對她的前程充滿了期許。
“我?你問我?”那女子笑了,從春水一片,笑成一片春風。“倒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我。好!你問對了!我答,但你不準笑人的!”
她忽然斂容,道:“我?要嘛,我找到個好婆家,覓著個好夫婿,那我就滿足了,一輩子這樣幸福著,也是過得很開心的,那就好了。”
她越說下去,笑意越斂,到了末了,無情望去,竟不油然有些寒意:“可是,我身上還有大仇未報,還有大事未了,心事未平。我先得把這三件事擺平方休。若解決不了,或不得解,那我只有摒棄一切,拋開一切,去達到我的目的,做我最能做的。我若不能主掌京城,也要名動天下,不然,也要成一方宗主,至少,在江湖上,無人可以替代,在我門派裡,我要成獨一無二的尊主。”
無情向上望著。
帶點吃驚。
在窗戶上的剪影,依然明麗,但更明利,甚至,不像是一直遞東西給他吃的那位女子。
他甚至有點不認得她了。
他真的有點認不出她來。
那女子忽然又笑了起來,像是春水一片的漾蕩,倒後來又漾回春光無限。
“你可知道我也是有點名堂,有點來歷的女子?”那女子笑靨若桃,“你可別小看我哦。”
無情正想問:你是誰啊?還未開聲,忽聽有人喃喃自語,近乎悲鳴地道:“真的是你嗎?我終於找到你了嗎?還是我被你找到了?”
說話的人在樹後。
原來“尋夢園”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