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起來,他十分慶幸這時候有電話打來,讓他停止這種胡思亂想。或許是醫院有急事,他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怔了一下,還是接了。
“聶宇晟你欠我一個人情,這次你要是再不來救我,老孃這次就死定了!”
電話那頭有細細的背景音樂,襯得舒琴的聲音越發咬牙切齒,上次她打電話來叫救命,背景音樂是震耳欲聾的搖滾,這次竟然有進步了。他把電話拿得離耳朵遠一點,才說:“你不用那麼大聲,我聽得見,還有,好女孩說話的時候,不可以帶髒字。我欠你的人情早就已經還清了,而且我警告過你,你再這樣,我會掛你電話的。”
“好的好的,聶醫生求你了,醫者父母心,看在我們多年患難之交的分上,快點來救我。”
“這次是哪裡?”
“凱悅酒店。”
“好的,我大約半小時到。”
“聶醫生你真是白衣天使!”舒琴的嗓音變得十分甜美,“我把包廂的名字簡訊發給你!”隔著電話也能想像她眉開眼笑,可能沒想到他會輕易地答應。其實這次真是她運氣好,他不願意獨自待在家裡。
走進酒店的包廂他還是有點意外,舒琴滿面笑容地站起來,向他介紹在座的幾位客人。舒琴的小姨和姨父,一個是律師的年輕男人,還有律師的父母。這明明是局相親飯,雖然舒琴做事情向來沒譜,可是沒想到這次竟然這樣離譜。
舒琴把手插在他的臂彎裡,一臉甜蜜地說:“這就是我男朋友聶宇晟,他在醫院工作,是心外科的醫生。”
在座的人都一臉尷尬,尤其舒琴的小姨和姨父。聶宇晟雖然不習慣撒謊,可也只好含糊地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今天上白班,下班已經很晚了,接到舒琴的電話,才趕過來。”
這頓飯自然吃得沒滋沒味,倒是舒琴不停地給他夾菜,一邊吃還一邊說:“不好意思啊,他可挑食了,蔥薑蒜都不吃的,一點也不像當醫生的人。”
聶宇晟被她這半嬌半嗔的口吻說得一陣陣起雞皮疙瘩,等吃完飯走出來,舒琴自然上了他的車,輕快地向眾人揮了揮手:“我們先走啦!”倒是聶宇晟,還規規矩矩向舒琴的小姨姨父道別,才繞到駕駛室去。
他一邊繫上安全帶,一邊對舒琴說:“下不為例啊,我還以為你叫我出來救命,沒想到是撒大謊。”
“撒大謊也是為了救命啊。”舒琴一臉的笑意在頃刻間都沒有了,委頓在副駕的位置上,“我快被他們逼死了。”
“上次讓我冒充你哥哥,這次讓我冒充你男朋友,下次這樣的事情別再找我了。我這個擋箭牌偶爾用用可以,用多了會被拆穿的。”
舒琴嘆了口氣,聶宇晟這才看了她一眼,問:“怎麼啦?”
“我快堅持不下去了。”舒琴將臉埋入掌心,“聶宇晟,告訴我,這麼多年,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他的眼角跳了跳,卻不自然地笑笑,說:“什麼堅持不堅持,我是沒遇上合適的人,再加上跟我爸賭氣,其實我早就……”他稍稍停頓了一秒,說,“早就無所謂了,真要遇上一位好姑娘,我就結婚。”
舒琴將手放下來,瞥了他一眼,說:“你這才是撒大謊。”
“是真的。”
“那我是一個好姑娘,你肯跟我結婚嗎?”
聶宇晟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只是說:“你都堅持這麼多年了,怎麼會嫁給我?”
“我快等不下去了。”舒琴憂鬱地說,“有時候我都覺得我不是愛他,我只是習慣了等在那裡。”
聶宇晟並沒有說話,他有一點兒恍惚,或許他自己也早就不愛談靜了,他只是習慣了等待。可是這個習慣總讓他在心裡有個地方,隱隱作痛。
把舒琴送到家,她還鄭重地跟他握手:“今天的事,謝謝你了!你真是無敵好用的擋箭牌,一表人才,職業又體面,相親的誰見了你,都自慚形穢。聶醫生,下次他們要是再逼我相親,你一定還要來救我。”
聶宇晟習慣了她嬉皮笑臉的胡說八道,只是微微一笑。
他和舒琴是在美國認識的,那大概是他生命裡最漫長最無助的一段時光。聶東遠反對他學醫,得知他要出國的時候簡直勃然大怒,一分錢生活費也不給他,而且把他所有信用卡附卡都停掉了。但他成績優秀,拿到獎學金,還是走了。
異國他鄉自然有很多不適應,何況他幾乎是逃到美國去的。水土不服,而醫科的課業又十分繁重,初到美國他就大病了一場,保險判定他需要支付幾千美元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