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如何?我是阿孃親生的兒子,她還能發落我不成?”葉秋鴻笑道。
“可是阿孃卻能把氣遷怒到恆哥哥身上……”葉飛霜輕聲道,“連我這個旁觀的人都看出來你今天明著發落香草,暗地裡卻是在敲打陸風和董嬤嬤,阿孃能會不明白?”
提到姜恆,葉秋鴻只覺得心口一陣陣抽搐般疼痛。
那一日,他知道姜恆訂親的訊息後喝醉了酒,發瘋似的在書房裡大喊大叫,驚動了父母和妹妹。父母便下令把他關了起來,他卻是不依不饒,使勁的敲門,要出去看姜恆。
叫滿府的下人們看了笑話。
過後,他便後悔不已……
發誓從此不沾酒。
想到這裡,不免自嘲地一笑。
“劉二姑娘遞帖子時曾說了,若是阿恆沒空便請葉管家,自然不是私事,可是陸風這小子卻將事情捅到了阿孃那裡,只說劉二姑娘私下裡想見阿恆。阿孃難免會想到這倆人私相授受……”說到雪梅的名字時,葉秋鴻眉頭一挑,露出厭惡之色,“我雖不喜她,可是卻不能容忍府中的下人故意糟蹋她的名聲。她將來是阿恆的妻,豈能容下人們汙衊?”
葉飛霜聽到此處,垂下了眼斂。
姜太醫雖是五品醫正位置退下來的,可是卻沒有任何的實權。姜恆自打小就養在葉府,如同半子,以後姜恆能依靠的也只有葉哲光。如果葉哲光和董宜人厭惡他了,將來他還有什麼前程?還有誰肯提攜他?
這個道理葉秋鴻比誰都知道,所以他才會纏著父母下雪前將姜恆接到府裡,便是想讓姜恆多在他們膝下承歡。董宜人雖是討厭了姜恆,可是姜恆到底是她養大的,母不嫌兒醜,時間久了自然會忘記這件事情。
葉秋鴻這一段又克守本份,從不見姜恆。為的就是讓父母知道已經對姜恆沒有了別樣的心思,讓父母放心。
他待姜恆可謂是情深意重,步步謀劃。
想到這裡,葉飛霜抬起頭來,目光瞬瞬的看著哥哥。
葉秋鴻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悵然。葉飛霜微微凝眸,別過了頭去。
“今科,我不想考了。”葉秋鴻輕聲道。
“什麼?”葉飛霜愕然。
葉秋鴻的學問她是知道的,考個舉人不在話下,進士必在三甲之內,怎麼突然說出不想考的話?
“只中個舉人既可……至於其他的……等他考上再說……這樣爹孃才會看重他……子承父業……也有弟子承師業的……”葉秋鴻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在嘴裡含糊不清。
可是葉飛霜卻聽得心驚肉跳。哥哥居然為了姜恆故意棄考?!
她猛地站了起來,指著葉秋鴻說不出話來。
……
糧油衚衕,趙家鋪子。
吃完了酒席,又說了一會子話,刑氏和趙母送走了於大朋一家,剛剛準備轉身回鋪子,卻看到姜恆跳下了馬車。
“我的兒,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來了?”刑氏急忙迎了上去,喜笑顏開的說道,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恆,見到他穿得暖和,才鬆了口氣。
“知道岳丈和岳母今日來城裡,我特意過來拜見,只是來得匆忙沒有準備什麼東西,還望見諒。”姜恆揖了一禮,拿起半路上買的果盒遞到了刑氏手裡。
刑氏笑著接過了果盒,又向趙母介紹,“這是姜太醫家的公子……”
趙母看到他的穿著打扮已經知道他是個讀書人,再聽到他喊刑氏岳母,便已知道這人定是劉家的二女婿姜恆,忙笑著點了點頭。
進到鋪子裡又拜見過了趙父,姜恆便問起了劉承志。
“他呀,剛剛吃多了酒,這會上了頭,正歪在屋裡睡覺呢。”刑氏笑眯眯的給姜恆倒了一盞茶。
姜恆溫煦有禮,清新俊逸,並不因趙家是商賈之家便有所輕視,不一會便得了趙家人的讚許。
姜恆是雪梅請來的,可是他舉目四望卻沒有見到雪梅的人,不由得奇怪了起來。
莫非是重山矯言騙自己?專為敗壞雪梅名聲而來?
腦子裡想起了董宜人方才說過的話,無非是‘自重、自愛、自持’話裡話外都在說雪梅不懂規矩,怎能隨隨便便地來請未來姑爺?
想到了董宜人,又想到了門房的陸風。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爬高踩低的人,當初董宜人將他視為親子時,滿府的人都來巴結。可是現在,疏遠的疏遠,使臉子的使臉子,都把他當成客居的乞討者。
他心裡雖然明白,卻不能問不能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