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空氣裡似乎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幾個一直跟著雪梅流口水的小子和小丫頭同情的看了雪梅一眼,撒腿就跑,雪梅連喊了好幾聲也沒有喊住。
饒氏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走到院門口看,臉色立刻變得極為難看。
“奶,中午的醬菜可好吃了。我娘和我說,這是奶的手藝,也就只有奶才能做出這麼好吃的醬菜,縣裡酒樓的大廚也沒我奶做的醬菜好吃。奶怎麼不多做些,送到縣裡酒樓裡賣?”雪梅笑眯眯的,一口一個奶,似乎沒有看到饒氏那比鍋底還要黑的臉。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抬腳難踢癩皮狗。不管是性格多麼惡劣的人,面對著一個笑著和你說話的人,心裡滿肚子的火氣無論如何也發不出去。
饒氏就是這樣,膩歪壞了。有心想罵雪梅兩句,可是她還是個病人罵了她別人定會嘲笑自己;若是不罵她,一口一個奶叫的好生心煩。
雪梅只當沒看到,笑眯眯的去挽饒氏的胳膊,饒氏甩了兩甩沒甩掉,只好氣呼呼的被她挽著。
“我娘和我說,打小起奶是最疼我的,從小就抱個沒夠。”雪梅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饒氏的臉色,見到她聽到這句話後臉上的表情似乎有所鬆動,急忙又說了下一句,“我娘還說,奶是村子裡待兒媳婦最和善的,不知道有多少家的兒媳婦羨慕我娘呢。”
饒氏聽到這話,被觸到了心頭的癢處。劉家是從富貴根兒裡過來的人家,奉行的家教也是以前李尚書家學習過來的,她自詡是村子裡一等一有規矩的人。劉家從來不打兒媳婦,更不虐待。雖然說罵兒媳婦幾句,可是哪家的婆婆不罵兒媳婦呢?所以,劉家在村子裡算得上頂好頂好的婆家了。
“那是,你娘能嫁到老劉家,那是幾輩子休來的福氣。”饒氏仰著頭,鼻孔都快揚到天上去了。
雪梅暗自撫額,還真是不經誇啊?只誇了一句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正準備再接再厲的說幾句,使勁的誇誇饒氏,好和她搞好關係,卻聽到東廂房門的吱呀一聲被開啟。
芳蘭站在屋門口,一手開著門一手將耳邊的碎髮往後抿,眼裡閃過一絲嘲弄卻又攸乎不見,軟語輕柔的說道:“雪梅的身體好了?都能來送食盒了?太好了,我有一個花樣子不會裁,雪梅來幫我看看。大母,您不會和我搶雪梅嗎?”
說著話便輕快的從門邊跑了過來,扯著饒氏的袖子輕輕的搖晃。
饒氏最是吃不得她這一套,被她晃了幾晃便舉手投降,滿臉慈愛的嗔她,“你這丫頭,不是說午睡嗎?怎麼又想起來做花樣子了?”
“人家是想給大母縫一個抹額,可是花樣子會的少,不敢下手呢。正好這會雪梅來了,讓她幫我看看。一會我讓她帶回家去做,晚上趕上幾針,明天就能讓大母戴上了。”芳蘭小嘴甜甜的,逗得饒氏心花怒放。
雪梅暗自冷笑。
明明是你自己不會做針線活,每次都是讓以前的雪梅幫你做,然後你拿去討好饒氏。你討好你的大母你只管討好,幹嘛要拉上我?
“奶,啥是抹額?”雪梅眨巴著眼睛問道。
饒氏的滿心歡喜被這話給驅趕的乾乾淨淨,轉過頭剛想要責罵雪梅,卻突然想起秦夫子下的診斷,說雪梅入水時傷了魂魄,前塵往事全都不記得了。莫非,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真不知道?”饒氏疑惑的問道。又暗自想,這雪梅說是忘了前塵往事,可為啥待人接物卻比以前要通透多了?以前自己若是一發火,她就嚇的臉色煞白,現在卻跟塊牛皮糖似的,打不得罵不得。
雪梅忽閃忽閃大眼睛,笑道:“以前的事情,一件也記不得了。我都忘了自己會做針線。就只知道奶是我奶,爺是我爺。我的娘是誰,爹是誰,哥又是誰……”
看到饒氏和芳蘭張著嘴看她,又道:“我就只記得奶是最疼我的,打小把我抱到大,我以後就只和奶親!”說完了這話便擺出一副抵犢情深的表情看著饒氏。
饒氏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個冷顫,擠出絲笑意,乾巴巴道:“那是,我自然疼我的孫女。”
雪梅便甜甜的笑,挽著饒氏胳膊的手又緊了一些。
芳蘭的眉毛挑了挑,似是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第一次仔仔細細的打量雪梅。目光既凝重又緊張,既像是在看敵人,又像是在看對手。
“那啥……”饒氏只覺得今天兩個孫女都挺怪異,空氣裡似乎瀰漫著火藥的味道,便清了清喉嚨,“雪梅不是說來送碗筷的嗎?去送到廚房吧,你三嬸在廚房洗碗呢。”
“喛!”雪梅答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