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她躲開一個模糊的人影,這個人影想抓住她、不讓她靠近她的父親。她轉過身來,繞過去……你父親在做什麼,芭芭拉?“他……不。你不屬於這裡。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父親和我還有……”那個模糊的身影抓住了她。他的面影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就一下,接著便消失了。再看一眼,芭芭拉、保養得很好的臉。眼睛分得很開,小小的雕刻般的鼻子。小小的感性的嘴巴。
看上去像一道疤。是他嗎?再看看這幅影象。是那個人嗎?“是的。
是的。是的。”然後,一切都消失了。
她又跪倒了,平靜,無生命的木偶,死人一般。
鮑威爾抹掉臉上的汗水,扶著姑娘坐回矮臺。他受到了極度的震動……比芭芭拉·德考特尼還要糟糕。歇斯底里症緩衝了對她的情感衝擊。他卻什麼防護都沒有。他重新經歷了她的恐懼、她的驚駭、她的痛苦,赤裸裸,而且沒有保護。
“是本·賴克,瑪麗。你也看到那個影象了嗎?”
“撐不了那麼久,林克。我半路就逃了,讓自己能喘口氣。”
“是賴克沒錯。惟一的問題是,他到底用了什麼見鬼的法子殺了她父親?他的兇器是什麼?為什麼老德考特尼沒有和他搏鬥自衛?只好再來一次。我恨自己對她做這種事……”
“我恨你對自己做這種事。”
“迫不得已。”他深吸一口氣說,“救命,芭芭拉。”
她又一次“唰”地在矮臺上坐得筆直,做出傾聽的姿勢。他飛快地溜進去。慢點,親愛的。別那麼快。時間足夠。“又是你?”記得我,芭芭拉?“不,不,我不知道你是誰。出去。”但我是你的一部分,芭芭拉。我們一起跑下了那條走廊。看到了嗎?我們正在一起開門。一起做容易多了。我們互相幫助。“我們?”
是的,芭芭拉,你和我。“但是你現在為什麼不幫助我?”我怎麼幫,芭芭拉?“你看父親!幫助我制止他。制止他。制止他。制止他。幫助我尖叫。幫助我!行行好,幫助我!”
她又跪倒了,平靜,無生命的木偶,死一般。
鮑威爾感到有一隻手撐在他的臂膀下面,這才意識到他不應該也跪倒。他面前的屍體緩緩消失,蘭花套間也消失了,瑪麗·諾亞斯正盡力把他拖起來。
“這次是你先倒下。”她恨恨地說。
他搖搖頭,努力想攙扶芭芭拉·德考特尼。他摔倒在地板上。
“好了,加蘭哈德爵士。先歇歇吧。”
瑪麗把那姑娘拉起來,扶著她坐在矮臺上。然後她回到鮑威爾身邊。“現在準備好接受幫助了嗎,或者你認為這樣沒有男人氣?”
“那個詞叫‘男子氣概’。別浪費時間想幫我站起來了。我需要的是頭腦的力量。我們遇到麻煩了。”
“你透思到什麼了?”
“德考特尼希望被謀殺。”
“不!”
“是的。他想死。就我所知,也許是他在賴克面前自殺了。芭芭拉的回憶是混亂的。這一點我一定要搞清楚。我必須見一見德考特尼的醫生。”
“那是薩姆·@金斯。他和薩莉上週回金星了。”
“那麼我只能也走一趟了。我還趕得上十點鐘的那趟火箭嗎?給機場打電話。”
薩姆·@金斯,一級超感醫師,精神分析費每小時1000信用幣。全社會都知道,薩姆一年能賺兩百萬信用幣,但社會不知道的是,薩姆承擔了大量慈善工作。對他的身體而言,如此繁重的工作是一種有效的慢性自殺。@金斯是行會長期教育計劃經久不熄的火炬之一,也是環境理論學派的領導人,相信超感能力並不是天生的特質,而是人人具備的潛能,每個人透過適當的後天訓練都可以開發出來。
結果就是,薩姆位於維納斯堡①外沙漠中的住宅裡(在一處明亮乾燥的平頂山上)擠滿了來義診的病人。他歡迎每一個低收入者到他這裡看病。替他們治療時,薩姆謹慎地嘗試著為他的病人培養心靈感應能力。薩姆的理由很簡單,透思這個問題其實有點類似於開發某些未經使用的肌肉,這種功能之所以如此罕見,很可能是因為大多數人懶於或者沒有機會這樣做。但是當一個人到了危急關頭,他就沒有辦法再懶惰下去了。薩姆於是趁機給他們提供嘗試的機會,開發他們的潛能。到現在為止,他的成果是發現了百分之二的潛在超感師,比行會面試發現的比例還低。但薩姆依然堅持,毫不氣餒。
①作者杜撰的金星城市名
鮑威爾發現薩姆正在自己沙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