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卿本就是個膽小的人,又真真心腸軟,知道了是自己害了戲班,也覺得滿心的愧疚,雖說還是怕著陳二公子,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了,篷裡其他人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陳抒懷把憐卿帶了去,畢竟,這本就是會發生的,再如此不識抬舉,說到底只是折騰自己…
(七)
憐卿這樣溫良的顏柔和的性子倒真讓陳抒懷下不去手,只每日讓他唱個曲兒,還讓小廝替他送信回戲班,說是在陳府作幾日客人。
憐卿只覺得這陳抒懷也並不是多壞的人,待他算作是溫和的,也供他吃食,只每日定讓他唱個曲兒,一同吃些糕點,也喜愛喂他吃食,瞧他紅了臉就覺得高興的樣子。
憐卿到底還是不懂陳抒懷的那點兒小心思,他並不很喜歡強迫別人,特別是憐卿還是個處子,就顯得越加的珍貴了,本來就是他傾向的那型別,就生了討好的心,而憐卿這般長相,也就總讓人禁不住想要憐惜的。
只陳抒懷萬萬沒想到,變數來得如此之快。
那日府上來了客人,他的爹親便向他借去了憐卿,說是哼個把首曲兒給客人聽聽,陳抒懷也不覺得怎般,這樣的事兒也本就平常,憐卿聽了口信就先向他行了禮,這才向正廳去了。
那日陳抒懷真好出去與友人相見,夜裡回得晚了,經過憐卿住的偏院,屋裡的油燈早熄滅了,還不覺得很在意,只第二日憐卿沒有出現在他慣坐的那張椅子的旁邊,才覺得奇怪,問小廝,那奴才只說是一夜沒有回來了,陳抒懷只預感著生了些什麼事端,還是畢恭畢敬地去尋了他爹,陳老爺子還在逗籠裡的鳥,見兒子這般急促,皺了眉,道,你找那個伶人?副官大人看著挺喜歡的,我便將他送去了。
陳抒懷張張嘴,到了嘴邊的怒火硬是生生地壓了下來,只行了禮,再退下了。
他是陳二公子,他生於富貴之家,但是他也只是陳二公子,連反對下陳老爺的心思都是不被允許的。
待浮生終於熬過了三天,想要到陳府領回憐卿時,卻只帶回了這般含糊的訊息,憐卿被一個副官看上了,便帶走了,想是享樂去了,回不來了。
浮生看著那位陳家二少,氣極了,牙縫裡擠出二字,無恥。
那人居然笑笑送他離開,一臉受用的樣子。
也是至那日後,憐卿就失去了音信,也只浮生一人仍相信他還是活著的,那樣堅持著…
(八)
那日,憐卿是被陳府的人迷暈了送到那副官家中的。
副官姓張,樣子有些軍人的剛毅,只一雙眼很是溫柔,看著真有些像憐卿一般。
憐卿醒來時天已經透著亮光,那人就坐在他旁邊,溫和地看著他,你喚作憐卿?
後到了張府,又被他用刀子劃破了手指,與那人的血交融為一體,他輕聲對他說,孩子,這麼多年,你辛苦了吧。
憐卿想說不苦的,只這人一身整齊的軍裝,瞧著就煞人,就唯唯諾諾得不敢言語了,張副官摸摸他的頭,對他說,爹親來接你了…
憐卿只覺得訝異,他當了二十多年的伶人卻忽然被個軍官領回家,說是他的父親,也看過他孃親的畫像,同他像極,一雙眼卻是微微帶挑的鳳眼,他忽而就想到了浮生,是啊,浮生也有著一雙勾人魂魄的單風眼,浮生對誰都疏遠冷漠,只獨獨對他一人溫和,浮生是不是該要擔心他了呢?
旦日,憐卿隨那張副官同桌吃飯,諾諾不敢言語,同桌的人還有兩位夫人三個小姐,張副官雖是嚴謹的人,但也是掩不住欣喜的,命小廝給憐卿夾去鮮嫩的桂花魚舌,紅燜的裡脊肉,又點了數道菜食,只怕那憐卿餓著。
只這憐卿說到底是個男子,還是有些男兒徵兆的,也是被當作女孩兒養著,自然多了些脂粉香,張副官不禁皺眉,而這般的念頭在憐卿有些害怕地向他表示想要回去的時候,就更甚了。
他倒是派手下去查探了事兒,也是知曉這憐卿是那戲班主給養大的,這些年的情感就深了些,他旁算了一番,就令人送些銀錢過去,算做買下了憐卿,想想,又吩咐下去,帶一句話給那班主,憐卿溺死了,算作他買下了。
張副官給憐卿另取了個名,喚張青風,他記得他曾經寵幸過的那個戲子叫青鸞,那般秀氣溫柔的女子,卻在他再娶一房時帶著身孕逃了,只是那時他對她的那點兒心思早就淡了,瞧她未帶走什麼,也就沒去追究了,後聽府中的大夫談起那人身懷有孕才覺悔恨,他是喜愛孩子的,也一直沒能得個男丁,這女人居然就帶著身孕逃了,自是訝異的。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