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不說什麼起身而去,臨出門時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這杏子也很好,好處要到單獨相處時才領略得到。你覺得如何?”
“不必!我怕照子會不高興。”
“那你就錯了。”岡本笑道:“日本女人跟你們的不同,不大會妒嫉的。”
“如果用情專一,不是更好嗎?”
“這話倒也不錯。不過,”岡本問道:“你真的對照子用情很專一嗎?那樣,你將來會痛苦的。”
“為什麼呢?”
“你忘了嗎?我們都要回去了,照子不可能一個人留下來跟你。”
“喔,你說這個!”阿狗略想一想,放低了聲音問道:“你認為我有沒有籠絡照子的必要?”
岡本恍然大悟,連連點頭:“不錯,不錯!你的心思很快,也很深,我不能不佩服。”
阿狗笑笑不作聲,只舉杯相邀,開懷暢飲。喝不多時,門口有條俏影閃現;接著,竹簾掀處,進來一個姑娘,阿狗從未見過,猜想就是杏子所說的新來的中國姑娘了。
“坐!坐!”杏子向她招呼,然後用倭語為阿狗與岡本介紹:“她叫粉蝶。你們看,不像蝴蝶一樣美嗎?”
粉蝶聽不懂倭語,也不諳倭人的禮節,不會像杏子那樣跪坐,拉個墊子側身蹲了下來,先用左手撐在榻席上,然後膝蓋著地,坐好了再將右腿後屈放棄,看起來好費事。
“這個倒楣的,什麼榻榻米!”粉蝶咕噥著罵。
“你別罵!”阿狗介面說道:“榻榻米原是我們中國傳到他們那裡去的。”
粉蝶大吃一驚,囁嚅著問:“你是中國人?”
“是啊!我姓李。”
“我還當你是倭人。”粉蝶觸動心境,臉上的表情便不同了,微含慍怒,一副負氣不愛理人的樣子。
“怎麼?”岡本詫異地望著阿狗:“她為什麼不高興?”“誰知道呢?”阿狗用倭語答說:“杏子不是說過,她的脾氣
本來不大好。“
“那麼,換一個?”
“不,不!”阿狗急忙說,“我不在乎她脾氣不好。”
“啊,啊!”岡本笑道,“我原說過,什麼女人遇見了你,脾氣都會發不出。現在正要看你的本事。”
阿狗笑一笑,轉臉問粉蝶:“喝杯酒?”
“我不會喝酒。”
“那麼,你到這裡來幹什麼呢?”
“哪裡是我自己要來的?”粉蝶積了一肚子的怨氣,都因他這句話而觸發了,“是你們硬搶了我來的。我告訴你,我會喝酒,我會唱曲,就是不高興陪你。”
她的話一句比一句高,使得岡本錯愕不止;而杏子則深為惶恐,因為粉蝶得罪了客人,她當番的少不得也要聯帶負責。幸好,阿狗卻夷然不以為意,才使她稍為放了些心。
“不是我搶你來的,你跟我發脾氣,似乎沒有道理。”阿狗和顏悅色地對粉蝶說。
想想是自己的理差,但剛板起的臉,一時抹不下來,粉蝶只好默不作聲。
“能不能唱個曲子我們聽聽?”
粉蝶不願意唱,但又覺得率直拒絕,似乎不大合適。想了一下,找到一個理由:“這樣坐著,連琵琶都抱不穩,怎麼唱?”
“那容易!”阿狗轉臉告訴杏子:“取一張椅子,同時拿她的琵琶取了來。”
椅子是取來了,琵琶卻沒有——粉蝶根本沒有任何樂器。
“你的琵琶呢?”
“我的琵琶在松江。”粉蝶冷冷地答說,“我是回石門去看我老孃,帶著琵琶幹什麼?”
當然,這難不倒阿狗,也不足以成為粉蝶推辭不唱的藉口。琵琶是常見的樂器
,找一面並不難,只是好壞之別而已。
找來的一面琵琶,黯黑垢膩,柱頭和絃軸上所嵌的象牙都落掉了。粉蝶一看便皺眉,但事已如此,說不上不算,只好用塊抹布,略略擦拭一番,然後卷軸調絃,不道這面琵琶竟是名手用上等桐木所制,其聲冷冷如高山流水,粉蝶覺得比她自己用的那一面還高明些。
樂器湊手,鼓舞了一逞歌喉的興致。可是她不願唱那些纏綿嬌柔的吳歈俗曲,決定用海鹽腔唱北曲;也不願唱那些斷腸蕩氣的兒女私情,決定瀟瀟灑灑唱一套敘景的《水仙子》。未唱之前,先作道白:“富貴浮雲,要他何用?人貴閒適,淡泊中自有至味。且看他這一段清福!”接著撥絃唱道:
依山傍水蓋茅齋,又買奇花著意栽;深耕淺種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