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變法以慘敗告終,改革派被殺的殺,關的關,流放的流放,開明派亦多靠邊站。政情又回到以前死水一潭的狀態,甚且每況愈下。後來終於引發義和團運動以及八國聯軍之禍,再後來就是辛亥革命了……
而光緒帝本人則從此拘囚在瀛臺,開始長達十年的幽禁生活。1908年11月14日傍晚,光緒帝駕崩;次日下午,慈禧太后也壽終正寢。38歲的光緒帝還是死在73歲的慈禧前面。而光緒帝最喜歡的珍妃,則是在1900年八國聯軍攻打北京時,慈禧西逃之前,就被太監崔玉貴推入水井中淹死了。
一般正史記載,光緒帝最後病骨支離,乃是病篤而亡。但德齡女士的《瀛臺泣血記》卻認為光緒帝是被太監李蓮英下毒致死。她是皇親國戚,少女時代隨外交官父親居海外,後定居美國。她的這個判斷可說是和今天科學的檢驗最為吻合,兇手無疑指向慈禧。前面已說過,變法期間,以及變法失敗之後,她曾兩次欲將光緒帝置之死地。至於說是袁世凱買通太監下毒,比較離譜。因為那時候革命黨人的勢力已經在全國洶湧蔓延,要直接推翻清廷,袁世凱樂見其成,政治勢力的孰輕孰重他比誰都會權衡,再者,要到皇宮買通太監,那也不是他輕易能做到的。
光緒帝缺乏武器的批判(1)
處在晚清大變革前夜的權力鬥爭的軌跡是光緒帝繼位之初,面臨一個慈禧強加於他的,構思嚴謹的“車馬炮,將士象”俱全的權力結構。所謂“車馬炮”,就是身處第一線的大員;所謂“將士象”,就是處於第二線的官僚。
面對慈禧這個精心構建的政治棋局,經過第一輪鬥爭,光緒的“車馬炮”盡失。
政變終於動手了,只消兩三天的工夫,慈禧集團就完成第二輪鬥爭,一百來天的窩心改良不得不戛然而止,鎩羽而歸。
宮廷裡面的卻又形似江湖之間的鬥爭,已經顯露無遺,那是你死我活的對決。集權政體下的*的殘酷性,決定了“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光緒帝保有行使最高權力的正塑,並且他的威望逐漸向如日中天發展;反之,慈禧要透過政變形式的權力鬥爭搞掉光緒帝,要搞陰謀、搞投資、等回報,系冒天下之大不韙。
可嘆他在懵懂的康有為、奸詐的袁世凱的包圍中,威望運用不紮實,從頭至尾都缺乏“起義”的完整計劃、周密綱領和用心的籌算,脈絡相當粗率。
只要光緒帝及其助手沒有用武器的批判否定慈禧,則後者的遺產就還要長期發酵,這個國家就還要在她的陰影下掙扎,以至於許多重大政治、社會問題均無法尋求突破。而這些麻煩本可以在1898年就由光緒帝一刀清了。
光緒帝的智囊團知識功底不錯,但在程式措置上,仍然功虧一簣。康有為等又皆新進小臣,無權無位,徒知銳意更張,冒進躁動,絲毫不想到投鼠忌器,那些怕因改革而淘汰的,那些希望依附滿族貴族以升遷地位的,自動密集於榮祿之側,群起指責,流言中傷。能否運用,要作一個精密判斷,如完全不能用,則應儘早藉助於譚嗣同結交的民間力量,賦予名義,使其能控制中樞,在關鍵時刻能保全皇帝;設若篤定借用袁世凱,則必須有人看住他,或以別種手段,能夠羈縻之,使之乖乖順著皇帝指揮棒運轉,不得有誤。僅靠臨時的囑咐交託,實在太大意了,實與兒戲無異。
鐵幕一旦撕開口子,躍躍欲試的知識界就會在其間搞出許多名堂,國人將在光緒帝改革時代的民間思想先行者的引領下生出更多的政治訴求。
再退一萬步,即使光緒帝掃清執政障礙後的所作所為難如人意,但他在中樞做的最大的人頭減法:一減一等於零,也會為政局的變數騰出巨大的空間。
慈禧太后雖然不是光緒帝的親媽,卻也是親姨媽,有血緣關係的。禽獸,尚有虎毒不食子式的母愛天性,但對光緒帝而言,親姨媽是狼外婆。光緒帝太缺少手段。翁同龢教給他品格的修煉,而鬥爭的技術則師徒都很遜色。
兩千五百年前的春秋時期,吳王夫差擊敗越王勾踐,勾踐裝老實裝可憐,又獻美女西施,又低聲下氣藉以迷惑,成功麻痺對方,弱化吳王的打擊意志。夫差是千不該萬不該留下勾踐的活口,放任其歸國臥薪嚐膽,自以為與勾踐的妥協交易很划算,殊不知二十年後,勾踐捲土重來,將其俘獲。
夫差有伍子胥而不能用,勾踐得范蠡而興。范蠡輔助勾踐二十餘年,終使勾踐擊敗吳國,范蠡既能治國用兵,又能齊家保身,是工於戰略戰術的罕見智士,他向勾踐慨述“越必興、吳必敗”的道理,他說,“屈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