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眼睛也正對著他看,這次她眼裡不是逼人神光,而是脈脈深情,兩個人一對眼光,白衣女立時別過眼去,雁秋也趕忙低下了頭。
這一刻工夫,復室中相當寂靜,白衣女一張勻紅嫩臉上,卻有著不同變化表情,時而蹙眉,時而沉思,好像在思索決定一件極大的難題,忽然她一咬牙,粉臉變成了一片肅穆神色,對羅雁秋道:“現在,我叫綠雲把你送回原處,不過,不要忘了剛才我說過的話,不准你對任何人談起今天的事。”
說完,不待雁秋回答,立時喚進來綠雲、素月二婢。對綠雲說道:“你把他送回原處後,立即回來,我們動身西返天山。”
綠雲自是不敢追問,答應一聲,帶雁秋向外走去,羅雁秋走到復室門口,回頭一看,白衣女兩道眼光也正對他望來,四目交接,羅雁秋心裡一跳,白衣女慌忙又別過頭,但她臉上,似乎有一種依依不捨的神情。
綠雲帶雁秋離開寺院,仍舊騎鸞,把雁秋送到呂祖廟外,雁秋跳下鸞背,正想稱謝綠雲幾句,綠雲卻搶先說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重會,也許這一生我們再沒有見面的機會了,羅相公,的要珍重啦……”
綵鸞一聲長鳴,破空而去,一瞬間綵鸞和綠雲消失在空際。
羅小俠似乎有著萬千感慨,白衣女絕代風儀,出塵秀逸,在他心中留下了無限的懷念,他望著綠雲和綵鸞的消失方向,呆站著出神。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驀聽鐵書生肖俊聲音在身側響道:“秋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個人站這裡出什麼神,那白衣女沒有責罰你吧!”
羅雁秋正要回答,突聞不遠處,又一個聲音大笑道:“我小要飯說他一定無恙歸來,你們偏都不信,那邊不是好好地站著你們五弟嗎?小要飯的陰陽八卦,向來就不落空。”
羅雁秋顧不得再答肖俊問話,抬頭看,幾個人迎面跑來,第一個正是小乞俠諸坤,他後面跟著歐陽鶴、梁文龍、玉虎兒和羅家瑛、三寶和尚,大家一窩蜂似趕過來,團團圍住雁秋,問他事情經過。
羅雁秋搖著頭,笑道:“我被那小姑娘帶去見她主人,她主人卻很和藹,並沒有責罰我,就放我回來了……”
雁秋心潔如玉,根本就不會說謊,他既不願欺騙幾位盟兄好友,可是又得遵守答應那白衣女替她保密的諾言,只好浮光掠影地支晤過去。
小乞俠晃著一頭蓬髮,笑道:“羅兄弟,你這話牽強的使人沒法相信,是不是大巴山舊戲重演?”
羅雁秋急得一臉全變了顏色,搖著頭答道:“諸兄弟,你怎麼可以瞎猜胡說,人家是……”
他本想說是天山神尼清心的衣缽弟子,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想起不對,只好把未說出來的話又咽了回去,人卻窘態畢露尷尬異常,斜瞪著眼站那兒,說不出話來。
鐵書生看雁秋神色,知他必有難言苦衷,為了給雁秋打圓場,轉頭對諸坤笑道:“你這小要飯的,永遠說不出一句好聽的話,什麼事,你盡在邪裡想。”
說完話,望著雁秋微微一笑,幾個人一塊兒向大殿走去。
散浮子見雁秋無恙歸來,心中亦很高興,殷殷垂訊經過,但見雁秋每次回答,臉上必帶難色,沉吟良久,才答一句,也就不再多問。
雁秋歸來後,本該幾人就登程西返,可是因為尚乾露內腑傷勢復發,四十九天內不能用功力,大家只好住在這座荒涼的呂祖廟中等他。
羅雁秋心感尚乾露賜傳奪命八招之恩,暗裡把白衣女所贈回生續命散一包,和在一杯開水之中,送給江南神乞服用,尚乾露在飲用時,雖覺著這杯開水特別清香,還認為是散浮子調和了藥物,也就沒有在意。哪知,飲用完畢後,立時覺著不對,只感到周身血脈加快,一股熱流由丹田直達四肢,兩個時辰之後,突覺精神百倍,紅光泛臉,心中感到奇怪,暗中試行運氣,不但不再感痛苦,而且較未受傷前尤覺暢達。
等散浮子再替他把脈時,不由把天南劍客嚇了一跳,覺著他已完全康復如常了,自然無法勸他休養到四十九天。
第二天,散浮子、尚乾露帶著鐵書生、雁秋等離開荒廟大殿,向武當山趕去。
經過了二十餘天行程,到了武當山下,散浮子急於要赴大雪山十二連環峰,會晤紫虛道人,執意告別,飄然而去,眾人直望他背影消失,才魚貫走捷徑繞過前山,直撲七星峰三元觀去。
雁秋、寒瑛都是初次到這座名山,抬頭看果然雄偉秀奇,三元現建築在七星峰上,群峰環抱,翠色如畫。蒼松翠柏中,隱現出重重殿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