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醫師,這位是?”
風玉龍笑得儒雅,輕聲的提問展現了他的禮貌和風度,低沉的男音入耳十分醇厚。墨軒羽抬眼看了他一眼,不過也就一眼而已,隨即又垂下去,對風玉龍風度翩翩的疑問不予理會,態度相比之下簡直惡劣至極,讓提問的人好不尷尬。
“她是我的貴客。”
藥青葉回答著,對風玉龍真正想要知道的東西卻輕巧地避了開去,讓風玉龍不輕不重地碰了一顆軟釘子,臉上的笑容越發難以維持,但他倒是想得開,之前也不斷在藥青葉這裡碰壁,漸漸練出了極為強大而柔韌的忍耐力,暗想青葉醫師怕是依舊沒有明瞭自己的心意,而且,像青葉醫師這般出眾卻心境淡薄的人,又豈是輕易可以打動的?
想到這裡,風玉龍心裡就平衡多了,風玉龍依舊笑著,伸手想要從藥青葉手中接過推椅,同時開口:
“閒來也無要事,便由我代勞吧,望青葉醫師賞光,讓玉龍作陪,賞玩沿途景色。”
但他的手尚未觸到推椅,便被藥青葉不著痕跡地躲過,她輕輕推著墨軒羽朝前走,留下一個背影,和傻傻愣在原地,依舊沒有回神的風玉龍,耳邊還依稀能聽到藥青葉在與他錯身而過時,低低的輕語:
“不勞公子,青葉先行一步。”
藥青葉推著墨軒羽走了很遠,已經再也看不見身後的風玉龍,藥青葉低頭看了一眼神色平常的墨軒羽,低低嘆了一口氣,彷彿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驚動眼前這人,她一直微微垂著頭,藥青葉知道,她什麼也沒想,所以,什麼都不在意。
但是,哪怕她不在意,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於她聽,藥青葉有些不認識現在的自己了,明明知道聽的人如此漠然,她卻依舊要替這人考量:
“剛才那人姓風,名玉龍,乃水月皇室,羸弱多病,但心思深沉,如有遇見,最好以禮待之,免惹是非。”
聞言,墨軒羽微微偏了偏頭,神色如常,但從輕微翕動的嘴唇中吐露的言語幾乎讓藥青葉失態發瘋:
“既與你算半個情人,你為何不替他說話?”
“你!”
墨軒羽的話可以謂之刻薄,絲毫沒有顧及藥青葉的情面,也沒有接受藥青葉的善意,她用一句話,讓氣氛陷入尷尬和僵硬,一向修養良好的藥青葉此刻怒視著她,臉上因為氣憤泛出些許紅暈,甚至連眼眶都有些紅了。
藥青葉在藥谷從醫近十年,何曾受過如此的委屈,自從墨軒羽醒了,藥青葉在她這裡既受氣又受累,還討不到半點好,如今既然用這樣的言語羞辱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氣憤地抖了墨軒羽坐下的推椅一腳,有些像小孩子撒氣,儘管墨軒羽讓她氣得不行,她卻依舊沒有用大力,怕會傷到這人,藥青葉感覺自己簡直是瘋了,她怎麼可以這樣縱容一個人?
“惱羞成怒了?”
墨軒羽好死不死還要繼續澆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在藥青葉此刻看來,簡直可惡至極,恨不得立馬甩手走人,讓墨軒羽一個人待在這兒吹涼風,凍死算了,也省的自己記掛。
“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救我。”
臉上的神色無比淡漠,墨軒羽彷彿說了一句與己無關的事,好像藥青葉做了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所以現在她受的氣,都是咎由自取。
原本墨軒羽不是會這樣說話的人,她的性格很溫和,甚至不善與人爭辯,但險惡的人心浸染了她的純良,似乎每個人接近她,都是有所圖謀的,所以惡毒的言語不自覺便脫口而出,下意識地拒絕接近她的人。
墨軒羽的這句話反而讓藥青葉冷靜下來,她鐵青著臉瞪著墨軒羽,看墨軒羽眼神中隱隱的痛苦和絕望,一聲冷哼: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說不救便不救?你……”
看墨軒羽突然閉口不言,臉色蒼白,藥青葉下意識地住了口,但回想剛剛出口的字句,應該並無不妥,為何墨軒羽的臉色會如此難看?
痛苦地閉上眼睛,墨軒羽不去看藥青葉,只將身體整個窩進推椅裡,遍體生寒,好像冰冷刺骨的風直直刮在她的心上。她想起了這一世用盡所有疼愛她的父母。
離開墨府前的最後一眼,紛飛在眼前的鮮血,墨子成整個人浸在血泊裡,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墨子成低聲卻懇切的願望,照顧好你娘,照顧好你娘,照顧好你娘……
可是,孃親,竟死在了自己的懷裡。如果就這麼死去,她有何顏面面對泉下有知的父母?還不能,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要親手,替二老報仇。
墨軒羽的身體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