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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一個報販高喊,“號外號外,長沙大捷,國軍消滅日軍兩萬餘人!”人們爭相購買著報紙,一旁賣布頭的地攤老闆,精明地大聲吆喝,“慶祝國軍長沙大捷,小號虧本大酬賓了!”
方滔湊過去買了份報紙,順勢確定了下週圍確實沒有可疑的人跟蹤,這才走進自己租住的公寓。
鎖好房門後,他又站在門口細細傾聽了片刻,繼而靠在窗邊再次觀察了下窗外,最後輕輕地將窗簾拉上,輕輕地鬆了口氣,將手槍掏出來放到了枕頭下面,又謹慎地將攝影箱放進床下。
陽臺上的鴿子咕嚕嚕叫著,他隨手從廚房拿了點飼料扔給它們,然後掏出曾奎給他的珍珠粉,看了看,臉色也隨之凝重起來。他把珍珠粉放到了窗臺上顯著的位置——那是兄弟的位置,過命的兄弟。
做完了這一切,他接來一盆清水,慢慢地將雙手浸泡進去。每次行動完,他都會這麼做。仿若一種神聖的儀式,仿若這樣,就可以洗掉內心深處的血腥,洗去一切殺戮。他何嘗不想真正地“洗手”,不再殺人,不再過這樣謹慎的日子;他何嘗不想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陽光下,拋卻內心一切的重負——可是,盧溝鐵騎痕猶在,黑水倭刀跡尚留,日本人還在,賣國賊還在,國仇家恨還在。
這時,窗外的鴿子叫得愈加歡暢起來,方滔甩甩手,走到陽臺。一隻鴿子站在籠子外,腳上戴著一枚特製的腳環。
他輕輕取出腳環裡的字條,是江虹的。
江虹就是惠濟診所的女醫生,*地下黨組織上海租界區域的領導人。
7
祝炳卿帶著幾個巡捕,押著石井來到浙江路橋租界邊界,小泉早已面帶微笑等在那裡。小泉看了一眼石井,他明顯有被打過的痕跡,西裝皺巴巴的,有幾處還被撕破了,雖然如此,他還是帶著一臉的戾氣和飛揚跋扈。
劍·諜 第一章(10)
祝炳卿站在橋中央,輕輕擺擺手,將石井放過去。然後,他微笑著對小泉說,“您就是櫻機關新來的長官小泉先生吧?”
小泉不但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在來中國之前,還仔細研究過國學,這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彬彬有禮,身上帶著幾分刻意而為的儒家風範。“沒錯,就是我。本來想上門拜訪祝探長來著。”
祝炳卿微微一笑,“您有什麼話要說,這裡就可以。”
小泉說道,“您的手下在邊界上都設有哨卡。那麼今天事發後有沒有可疑的人從這裡逃進了租界?是些什麼樣的人?不知道您可不可以透露一些給我。”
祝炳卿搖搖頭,“目前我沒得到任何訊息。現在世道這麼亂,我建議您也可以在邊界上多設點哨卡,免得不該進入租界的人跑進租界,既給您添麻煩,也給我添麻煩。”
小泉不置可否地笑笑,“您是租界裡著名的包打聽,說沒有任何線索,誰能相信呢?!”
祝炳卿正色道,“今天的槍響在租界外,不屬我的管轄範圍。這租界裡邊龍蛇混雜,我必須保持中立。這是租界裡的規矩,您慢慢就會懂的。”
小泉心中暗罵了聲“老狐狸”,但臉上依舊帶著得體的微笑,說,“不知道祝探長說的是什麼規矩?”
祝炳卿正色道,“很簡單,誰都不能在租界裡殺人越貨。而且,我不管你們之間的恩怨,只要進了租界,所有人的安全我都要負責,我希望您能給我這個面子。你們日本人和法國政府有協議,可以在租界裡抓捕抗日分子,但要提前得到租界工部局的允許,還要有我的人陪同才可以。”
說完,祝炳卿道了聲“再見”,帶著人轉身離去。
小泉看著祝炳卿的背影,一臉的無奈。他一向主張“以華制華”,所以他更明白,像祝炳卿這樣不慍不火就是不合作的中國人,是最難對付的。
望著祝炳卿的身影消失在浙江路橋的盡頭,石井這才整了整衣衫,給小泉行了標準的日式軍禮,憤憤不平地說,“祝炳卿這樣的人留著,遲早是個禍害。”
小泉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石井君,對於*,你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事情並不是單純靠武力就能解決的,你不瞭解*人。”
“嘿!”石井低頭應承著,但臉上仍舊掛滿了不服。
小泉沒再多說什麼,指揮著日本特工們上了車,轉身對石井說,“再到事發現場去看看吧。”
此時,各大報紙都刊登了盧光潔經搶救已經脫離危險的資訊,沒有人知道那個生龍活虎的盧光潔從未離開過76號,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