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廉道,“哦,這是小女秦嵐,剛剛從香港回來。”
秦嵐很乖巧地說,“向小姐好。”
向非豔由衷地讚道,“到底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的。”
秦文廉道,“過獎了。向小姐您是喝咖啡還是喝茶?”
向非豔一笑,她知道秦文廉明知故問,故意表現出他們之間並不熟悉的樣子,於是她十分配合地說,“咖啡,謝謝。”
秦嵐一笑,“我去替向小姐準備咖啡。”說著,她轉身去了廚房,耳朵卻小心留意著客廳裡的對話。
向非豔見秦嵐離開,這才說道,“秦先生,新政府剛成立正是用人的時候,您怎麼沒在汪先生身邊任職啊?”
秦文廉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落寞起來,但他還是撐著臉面說道,“法學是我的專業,我目前主要的工作是和日軍土肥原司令商定新政府修憲的具體事宜。”
向非豔微微點點頭,“您上次在電話裡說您現在是法務部的……”
秦文廉接道,“次長。”他看到向非豔一臉驚訝的神情,覺得很沒面子,“修憲也是立國頭等大事嘛。”
向非豔一副為秦文廉不平的樣子,“您又是陪汪先生去日本談判,又是遭到綁架暗殺,如今別人都做了大官,怎麼能給您一個次長就打發了呢?”
秦文廉嘆口氣,說道,“不說這些了,不說了。”
向非豔笑了笑,“秦先生,我看您是運氣不好,不如我給你出個主意,讓您轉轉運。”她看了秦文廉一眼,繼續說道,“就是替一個朋友來搭個線,做個買賣。”
秦文廉顯然對什麼買賣不感興趣,但出於禮貌,他還是問道,“什麼買賣?”
向非豔故作神秘地說,“我有一個賣古玩的朋友,最近剛弄到一個玉佛。據說這個玉佛法力無邊,秦先生如果買回來,管保全家平安,所有的煩惱黴運都不會再有了。”
秦文廉擺擺手,“秦某不信佛。”
向非豔的聲音放低了幾分,“這尊玉佛您要是不買,這麻煩事恐怕您一輩子也甩不掉。”
秦文廉一愣,覺得她似乎話中有話,“何以見得?”
向非豔,“這尊玉佛,是我這朋友從川東帶來的,靈驗得很。”
聽到“川東”二字,秦文廉和在廚房的秦嵐都愣了愣,秦文廉重新打量著向非豔,心中一陣失落。川東玉佛?川東現在就只有一個佛爺,那就是蔣介石啊。原本他以為找到個紅顏知己,現在看來,這個“紅顏”一直對自己別有用心,她原來是軍統的人。他冷冷地笑了笑,“看來,向小姐並不僅僅是個記者啊!”
劍·諜 第七章(4)
向非豔諱莫如深地笑笑。
雖然極不情願,但秦文廉還是答應和馮如泰會面,見面的地點就在知秋雅敘書寓。
3
從南京回來後,秦文廉一直鬱鬱寡歡,在小泉登門那天,更是藉著酒勁兒說出了對汪精衛和日本人的不滿。小泉深知,以秦文廉現在的情緒,很可能給軍統的人可乘之機,於是他讓石井親自監視秦文廉,以防萬一,好在,他除了和一個女記者來往曖昧之外,也並未和什麼特別的人接觸過。
不過,秦文廉這個一向自視清高的文人,竟然會到知秋雅敘這樣的地方,這倒頗令石井意外。他帶著兩個特務緊緊跟隨在秦文廉後面,只見他進了大廳,跟老鴇說了句什麼,就徑直上了樓上的包間。
石井正要跟上去,轉眼看到書寓的中心舞臺上,一位身穿飛天舞裙的女子,手裡拿著一對精緻的短劍,正翩翩起舞。石井的目光一落到她的身姿上,便再也無法離開。他出身武術世家,自幼與刀劍為伴,一直覺得刀劍是剛硬的、慘烈的、血腥的。可是此刻,那殺人利器在跳舞的女子手中,有了另一番風韻,它變得柔韌、溫暖,帶著炫目的美麗。石井呆呆地坐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跳舞的女子,甚至連盯緊秦文廉的心思都沒了,只是差兩個隨從上去看看他到底在和誰見面。
秦文廉要見的人,自然是馮如泰。
此刻,在書寓的包間裡,馮如泰裝模作樣地拿出一個錦盒,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秦文廉,也不說話,而是隨手從桌子上的果盤裡抓了一把花生,走到門前,挑起門簾,往門外的地上一撒,然後坐回座位,這才說道,“秦先生先看看貨色吧!”說著,他將錦盒開啟,裡面是一尊很精緻的玉佛,但一看便知是樣子貨。
秦文廉對軍統這些故弄玄虛的套路似乎很不屑,“這些就免了吧,有什麼話請您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