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樂天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拉烏爾裡高,他並不同情這個傢伙,因為拉烏爾裡高手上血債累累。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拉烏爾裡高的做法其實在政治家的世界裡,是很平常的選擇。
民眾一般都用感情去考慮問題,你只要跟他們講講道德,然後灌輸愛國主義,就能調動民眾的情緒。
但是政客們不能這樣,不能腦子一熱就對看不順眼的人宣戰了,政客肩膀上扛著一個國家的生死,對於他們來說情感是一種有害的東西。
政客考慮的是如何生存下去,拉烏爾裡高其實是一個聰明人,從一開始他的思考就是怎麼樣讓公社活下去,甚至活的更好!
他考慮的是公社的生存問題,是最基本的問題,而拋棄了其他的民眾情緒,比如說愛國狂熱,尤其是這種明知必死還要狂熱進攻的瘋子精神!
大國崛起,一般都是要慫一點,再慫一點,慢慢熬起來的!
這個道理政客們懂,但是民眾不懂!
當然他們也不想懂!
但是問題來了,拉烏爾裡高可悲的是他的行為卻和民眾發生了交際,按說政客在朝堂上應該很少和民眾直接接觸的。
很多下流的勾當也應該粉飾之後,再告訴民眾!
但是法國此刻是天塌地陷的大變革時期,沒有緩衝了,政客們的嘴臉就這麼直接暴『露』在民眾的視線裡,矛盾自然也就出現了。
肖樂天所能做的只是儘量的保證他的安全,華族士兵儘量的壓制著難民的情緒,好半天才恢復了秩序。
拉烏爾裡高心都涼了,他看著憤怒的民眾捂著額頭的傷口低吼道“好!我就是賣國賊!但是我是一個賣國未遂的賊,而梯也爾他們是已經事實賣國的大賊!”
“他們就在凡爾賽,你們為什麼不去誅殺這些大賊?衝著我來又算什麼本事?我們左派從始至終都在為你們爭取利益,到最後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對待嗎?”
說到這裡拉烏爾裡高伸手一指尤金和安德魯“市民們……你們的怒火對準了我?但是這兩個人你們知道是誰嗎?”
“他們就是剝削你們資本家,一個是開鋼鐵廠的,一個是開當鋪的……而在這場戰爭期間,他們還有一個不光彩的身份!”
“那就是古董走私商……他們偷偷販賣了多少法蘭西珍貴的文物?你們問問他們自己……”
拉烏爾裡高這是要轉移民眾的仇恨點了,肖樂天一聽就明白了“保護!快……”
一隊士兵趕緊從人群中把尤金和安德魯給拽出來了,拉到安全的地方和難民隔離開!
戰爭已經讓人們變成了瘋子,此刻難民們要的好像不是公理和正義,他們要的就是撒氣,看見拉烏爾裡高他們憤怒,看見資本家他們更憤怒。
臨出人群的時候,尤金的屁股還被憤怒的難民踹了好幾腳,嚇的尤金和安德魯趕緊求饒。
“我們不是黑心的資本家……我們是好人,我們沒有欺負過工人……別打我,別打我們……”
拉烏爾裡高顯然是不會放過這兩個揭穿他身份的資本家的,他義憤填膺的罵道“你沒有剋扣過工人的薪水?你們每天讓工人工作幾個小時?”
“有沒有僱傭過童工?給沒給過傷殘工人撫卹金?你的當鋪到底有多少死當?多少人連最後一件單衣都當到你那裡了……”
“這些你敢否認?你當人民的眼睛都瞎了嗎?”
拉烏爾裡高衝著民眾高喊到“你們罵我,打我,說我是賣國賊,我都不在乎……因為我說的只不過是一個提議,而沒有形成事實的行為……”
“但是這些資本家呢?他們推舉出來的梯也爾,卻真實的出賣了法蘭西……是他們割讓了阿爾薩斯和洛林,也是他們賠出去了六十多億法郎啊……”
“同胞們!你們究竟應該痛恨誰?到底誰才是這個國家的罪人……”
哎……果然是街頭辯論出身的鬥士,這麼一扭轉憤怒民眾的情緒居然一下子改變方向了,『潮』水換了一個地方決口,又開始掀資本家的老底兒了。
“對,沒錯,我知道他們的鋼鐵廠,每天讓工人工作十二個小時,已經連續四五年沒有漲過薪水了……”
“黑心的資本家,受傷的小約克才十六歲,就斷了一隻手……結果就給了二十個法郎,就被踢出鋼鐵廠了……”
“沒錯,還有那個當鋪,我每次去都壓價,明明可以當是個法郎的大衣,卻只給我五個法郎,黑心啊,就是這些黑心鬼在剝削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