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
認識。梁武帝煩了,叫達摩走路。達摩才又北上,到了少林寺。達
摩在日記裡寫,他不是沒有想過,如何在很短的時間裡迷倒梁武帝,
迷不倒帝王算什麼大和尚?為了見到梁武帝,他牛血紅的念珠也給
了大太監。達摩寫道,自己是一個不太會說漢語的外來和尚,如果
像梁武帝常見的和尚一樣仔細分析佛法,一定是輸,不如少說,甚
至不說,反而顯得高深,第一面迷住梁武帝之後,第二面、第三面
再爭取迷倒他。後來險棋不成,但是立下的風格不能輕易更改,否
則連翻盤的機會都沒了。到了嵩山之後,找了一個洞|穴,面壁,一
句話不說。但是讓人傳出話去,這個天竺和尚一年沒說一句話了,
這個天竺和尚兩年沒說一句話了,這個天竺和尚三年沒說一句話
了,這個天竺和尚四年沒說一句話了,這個天竺和尚五年沒說一句
話了,這個天竺和尚六年沒說一句話了,這個天竺和尚七年沒說一
句話了,這個天竺和尚八年沒說一句話了,這個天竺和尚九年沒說
一句話了,這個天竺和尚十年沒說一句話了。梁武帝還是沒派人來
請他,後來,他死了,死前把衣缽傳給了二祖慧可,梁武帝還是沒
派人來。這本日記,我爺爺叫人從宮裡拿出來給我看的。我爺爺,
宮裡的,有權有勢,你見過的啊,笑嘻嘻,沒鬍鬚。”
神秀說:“你也給我看看,好不好?”
不二頓了頓,說:“其實,我是騙你的,這你也信?你怎麼什
麼都信呢?我爺爺還安排弘忍傳衣缽給我呢,我就是六祖了,你們
都得給我端洗腳水,這你也信?我掃廁所的時候,在廁所牆壁上看
到的。我怎麼會梵文?不信?不信我帶你去廁所,我剛在說的都在
廁所的牆壁上,你自己去看吧。”
11。 枕草
玄機決定做一件小姑娘才會做的事,她拿起筆,研好墨,鋪開
紙,用蠅頭小楷,拉拉雜雜地寫了很多頁。
“黑夜其實從來就不是黑的。黑夜裡,合歡花還是紅的,毛絨
絨的,紫藤花還是紫白色的,和黑夜還是白天沒有關係。就像,我
想你,和黑夜還是白天沒有關係,和晴天和下雨沒有關係,甚至和
你知道不知道都沒有關係,儘管我還是會盡量讓你知道,想到這裡,
於是歡喜。
黑夜快到天亮的時候,就更不是黑的,水霧和炊煙是白色的,
天空和房屋是深藍的,蠟燭光和天光是紅黃的,雞叫、狗叫、人聲
都是溫暖的。就像,我知道你要來了,在路上還沒有人的時候,在
天亮之前,我心裡就有各種光亮,透過我的胸膛,在厚厚的帳子裡,
在我兩|乳之間,彩虹一樣,於是歡喜。
你來的時候,天如果是冷的,我就給你一杯熱的奶,把你的頭
放在我兩奶之間,它們都比你的臉要白很多,喝點熱的吧。你慢慢
喝了,你的頭一動不動,我的心就熱了,有熱熱的蒸汽騰起來,於
是歡喜。
白天,我在紫藤花架下,我終日無所事事,太陽照下來,打在
我身上,明明暗暗地,有時候是撞擊,更多時候是舔和撫摸。在撞
擊、舔和撫摸之下,我的毛孔慢慢張開,汗毛舒展,汗和血想往身
體之外流淌,每一個皺褶都在等待被熨平,每一個孔洞都在等待被
填滿。我想,媽的,我一旦安靜下來,我就是在等你Cao,泉水流過
皺褶,皺褶被碾過,一切平和,於是歡喜。
你來,我穿什麼呢?剃度前,見你的時候,還記得嗎,我梳什
麼樣的頭髮?我那時好像常穿一件小袖長裙。朱綠相間,有小簇的
折枝花圖案。再加個披帛,顯出我的肩膀。穿小口的條紋袴,透空
軟錦靴。再戴上個長蛇樣式的多匝金鐲子。我是梳一個普通的雲髻
吧?我的臉很白,黑頭髮往上梳,一絲絲地,半透,透過頭髮看得
到我臉上的白白的面板。你想想看,我當時像不像你的一個宮女,
盤算著、期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