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盞花說道:“奇怪什麼?”
玉蟬秋姑娘說道:“相府丟了‘金盞’,相府的重要人都是知道的,唯獨沒人告訴我。而且,相爺夫人還特別交代,不要讓我知道這件事。”
“但是結果你還是知道了!”
“相府里人多口亂,我能不知道嗎?”
“這件事有些不合情理。”
“我也是這麼說,因為我在相府身份特別,人家不告訴我,我也就不便多問,我想,遲早我會知道是為什麼。”
玉蟬秋姑娘說到此處,忽然也問道:“你問我,同樣地我也有一件事我要問你,因為我也感到奇怪。”
“請問吧!”
“你並不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而且,桐城縣你幾乎沒有朋友,更談不上喝酒的朋友了。你是在哪裡喝得那樣的大醉呢?”
“為什麼突然一個不喝酒的人,要喝起酒來。原因我暫時不說。”
“還有隱瞞的理由嗎?”
“不是隱瞞,是還沒有到說明的時候。原諒我!玉姑娘!”
“跟誰在一起喝?朋友嗎?”
“雙井街方家後槽看馬的老酒鬼!”
“方家後槽看馬的?”
“我醉到半夜吐血,多虧方家小姐救了我,要不然今天是沒有命來赴你的約了。也就由於方家小姐好意留我喝一碗稀飯,因此而耽誤了時間。”
“你是說方家小姐?那個叫情柔的可憐女孩子?”
“玉姑娘,你也認識她?”
“不是認識,而且知道她。我聽到相府裡的人說的,方家和相府有一點遠親。”
“啊!是這樣的。方家小姐是一位善心的姑娘。”
“她怎麼會救你呢?她不能,也沒有辦法救人的。”
“為什麼?”
“難道你沒有發現?”
“發現什麼?”
“方倩柔是一位雙目失明的瞎子!”
“嘎!”金盞花人怔住了。
六
“瞎子”兩個字一出玉蟬秋的口,金盞花聽得宛如晴天霹靂,人立即怔住了。
昨夜的事,一齊湧上心頭。
他第一個接觸到方倩柔姑娘的,是她柔美的令人聽就難忘的聲音。
接著是方倩柔姑娘那份仁慈的心。
他看到過方倩柔姑娘細柔的身材,飄逸的衣裳,細細晶瑩如玉的尖尖手指,可是他就是從沒有看見過方倩柔的臉貌和麵容。
從他看到方倩柔姑娘第一眼,她的臉上就掛著一幅面紗。
儘管方倩柔的行動,沒有任何一點“瞎子”的遲滯,但是,她時時處處都有春蘭和秋連兩位貼身的待細心的照料著。
金盞花想得很多:方倩柔姑娘的瞎眼,一定是後天的。因為,她在陪他吃飯的時候,很坦然地告訴他她在吃菜。
方倩柔姑娘是非常寂寞的,從前的深閨,她可以看書寫字,而如今她卻只能整日無所事事空耗日月。
方倩柔姑娘還有悠長的歲月,她能如此地在黑暗中度過嗎?恐怕不能。因為,寂寞的後園,她從沒有快樂過。雙井方家是有錢的,為什麼有錢的人家,做父母的就如此之蠢?
方倩柔姑娘住在後園;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
可是做父母的卻沒有想到,她真正想要的是關愛與溫馨,來驅逐她的寂寞,做父母的卻沒有給她。
金盞花怔了一陣之後,禁不住哺哺自語:“她是這麼好的姑娘,有一付人間難得的好心腸,真正是老天自己瞎了眼。”
玉蟬秋一直沒有說話,靜靜地在看著他。
這時候,玉蟬秋才緩緩地說道:“人世間的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老天也管不了那麼多的。方倩柔姑娘的眼睛,是最近一次的大病之後,眼睛突然地失明。”
金盞花立即問道:“玉姑娘,你說是最近一次是多近?”
玉蟬秋說道:“一年多以前。一位千金而又美貌的姑娘,突然失明,等閒人是受不住這種打擊的。慢說是本人,就是旁人也不能接受這種事實。譬如說花兄方寸聽到方倩柔姑娘是個瞎子,人也意外地呆了。”
金盞花臉上突然一熱,但是他立即承認了:“方倩柔姑娘曾經救過我的性命,她對我的救命之恩,她的善心與仁愛,是我永遠忘不了的。”
玉蟬秋說道:“花兄,方倩柔姑娘最了不起的地方,還是在於她能夠知命……。”
金盞花問道:“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