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後悔已是晚了,所以餘慈果斷將一切沒用的心思壓下,護著葉途以微小的步幅後移,他準備窺準機會,帶著葉途跳下山崖,藉著墜落的速度逃出鬼獸的視線,再憑藉葉途身上可懸空飄浮的法袍逃出生天。
計劃是不錯,但這個時候,鬼獸終於動了,至於怎麼動的,餘慈沒有看清。
他只是覺得鬼獸身外那層火煙薄霧乍一模糊,眼皮忽然就是劇痛,他的反應是一等一的,在變故發生的第一時間,他便直挺挺地倒下去,同時手臂後摟,要把葉途拉倒。
可是,他手上摟了個空!
少年的慘哼聲響起,還伴著一聲清脆的骨折聲響。餘慈頭皮一炸,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個名叫“胡柯”的倒黴鬼,全身幾乎給撞得稀爛的慘況。他從地上彈起來,還沒辨清東西南北,就撞上了一堵牆——他撞在了鬼獸身上。
不知何時,鬼獸已經撲到了他身邊。其肌肉堅硬得像鋼鐵,雖然外面還鋪了一層長長的絨毛,猛/撞一擊,也是不好受的。這大傢伙真是妖異到了極至,小山一般龐大的身軀,移動起來,卻是趨退如電,又全無聲息,直接打碎了餘慈二十多年來形成的常識。
他現在明白,為什麼那些採藥客會說,鬼獸像是在騰雲駕霧了。這樣的速度加上身外時常環繞的火煙,餘慈也覺得如此。
大概是覺得癢,“嗚”地一聲響,長有丈許的長尾抽擊過來,像是趕一隻擾人的蒼蠅。餘慈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只來得及豎起九陽符劍,便被長尾抽個正著。
下一刻,他彷彿是騰雲駕霧,直接飛了起來,撞在坡地盡頭的崖壁上,又反彈落地,勉強撐住身子,但五臟六腑卻像是整個地顛倒兩回,想嘔又嘔不出來,難受極了。
還好,九陽符劍沒有脫手。這是他握劍時,手上感覺靈敏到了極至,及時化消了部分衝力,僥是如此,虎口也已開裂,鮮血淋漓。
他低罵一聲,咬牙起步,藉著衝勁,揮劍斬在鬼獸前肢關節處。可是雖說火線裂空,卻連鬼獸的皮毛都沒點著。
“這究是什麼怪物!”
餘慈忍不住去想,在那片松林內,胡柯設下了那樣厲害的陷阱,畝許方圓化為焦土,都沒有傷到鬼獸。這說明,眼前的大傢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所在的層次,只應是傳說中的冥獄黃泉才該能孕育的妖怪!
還有毒蛇和尚那三位,他們的腦子究竟要愚蠢到何種地步,才會主動去招惹這樣的傢伙啊!
雖是這麼想,可在更深層的一些負面情緒翻動之前,餘慈已經跳起來,身體懸空的短暫時間內,鬼獸靈活強韌的長尾又是一次抽擊,這回,餘慈卻是算準了角度,卸力的法子用得更巧,不像上回差點兒把五臟六腑全吐出來的狼狽,而且身子還借勢撞到鬼獸背脊上面。
鬼獸的背脊相當寬闊,七八個人都能坐得寬敞舒服,但被人跳到背上,大傢伙的情緒明顯不對,更早一線,餘慈已是慘哼出聲。
這怪物一身長毛硬起來的時候,竟是堪比鋼針,而更糟糕的是,那一身火煙似的薄霧,溫度高得可怕,只撞擊的一瞬間,便差點兒把他給烤熟了。偏偏全身衣物無損,詭異得很。
餘慈不敢久待,再彈起來,翻向鬼獸頭頂。鬼獸沒有再揮擊長尾,只是抖動身軀,像抖開身上的蝨子。可就是這麼一個動作,身外火煙便翻騰如浪,熱力蒸騰間,讓餘慈的頭髮都捲曲起來。
這時候,餘慈已經翻過鬼獸頭頂,忍住五臟如焚的痛感,向下瞥了一眼,只見葉途確實被鬼獸巨爪按在地上,不知死活。餘慈抿起嘴,剎那間撇開一切無用的想法,再度出劍。
赤紅劍光平抹,找的是鬼獸的雙眼。
餘慈對自己的手眼精度均有自信,可就是這樣的一劍,竟是落空了。劍光明明劃過目標,手上感覺卻是空無一物,只有漸漸模糊的影像對著他,說不出的嘲弄。
他神色不變,瞬間轉換思路,純憑嗅覺,找到鬼獸腥羶氣味最濃烈的位置,不用任何肌肉力量,體內真氣鼓盪,與腦宮內閃耀的真靈彼此呼應,達到葉途所說神氣相抱的狀態。
九陽符劍劍芒閃動,火線劃空,隨即便聽到“鏘”地一聲響,劍芒像是撞到了某個硬物上。
“那是……牙齒!”餘慈此時飛動的力量已經用盡,懸空的身體不可避免地下落,可他的眼睛始終盯著前方模糊的影像。
神氣相抱的狀態依然存在,深藏的元神在此種狀態下活性顯現。餘慈忽覺得身外一切都變得不同,神識神念成為元神探出的觸手,當空飛舞,在無量虛空中闢出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