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獵團收到訊號的其他人都趕了過來,林子裡衣袂破空聲接連響起,一個又一個人影閃現,隱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子,將這片林地封鎖。後面來人見這邊如此模樣,有的驚訝,有的好奇,有的則是抱著與發訊號那人同樣的心思,心頭暗喜。
獵團中魚龍混雜,人心紛亂,餘慈微皺眉頭,這時候,一直趴著的“混球”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伸出細長的脖子,用圓滾滾的腦袋蹭他的肩背。餘慈啞然失笑,聚起一團精純元氣,沿著大鳥頭頸,一路撫過去,終於讓它振起些精神,發出嘎嘎的叫聲,很是受用。
周圍修士見他身陷重圍,依然如此作派,有的惱怒,有的則很是佩服。
餘慈其實也在思量,被這二三十號人圍上,真要翻臉去手,他勢單力孤,只能逃走,這也罷了,可要護著昏睡的甘詩真,實要煞費心思。
這時候,遊公權卻是做出了決定:“道友是要往絕壁城去嗎?我們恰是從天裂谷回返的,要去絕壁城銷貨,不妨同行,路上若見妖魔兇獸,也能多些照應。如何?”
他這麼一說,就是要招攬人了,周圍修士敵意都是大減。
獵團不是強盜,雖然有不少所謂“獵團”,沒本兒的買賣偶爾也幹上一些,但那是副業,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去幹。況且,如今他們從天裂谷回返,拼生拼死多日,已是滿載而歸,捕捉金眼毒猿都是順手為之,對橫財之類的東西,看得已是淡了,畢竟再好的東西,也要有命來花用。
餘慈念頭轉過,想起一事,便點點頭:“承蒙頭領照應,不過我這裡還有個病人……”
遊公權聞言目見一掃,果然見到大鳥所伏青石一側,隱約有個人影,大半藏羽翼之下,看不真切。他倒是無所謂,而且攜著病號,只能讓餘慈的危險性降低,他招攬起來更是放心:
“貴友病重麼?我們這裡倒是有人通些醫術,若是不良於行,還有‘三希堂’特製的鋪雲浮車,放置病患,正得其所哉。就是驅動起來耗費不小,道友需要支付些貲財。”
話裡帶著些商賈氣,卻也坦白。餘慈又放下些心思,再一點頭,到岩石後面抱了甘詩真出來。
女修仍在昏睡,面頰蒼白,小半藏在低垂的發幕中,但只是露出的這些,便已經盡顯其楚楚之態。
這一瞬間,周圍不少人都是輕輕吸氣,合在一起,聲響便是頗大。
山間數月,多見得醜陋妖魔,血腥廝殺,又哪見過這樣嬌弱可憐的美人兒?
看到這一幕,遊公權有些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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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慈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雲霧沉沉的天裂谷中,一團陰影迎風便長,從極小而極大,直至充塞天地,巍峨雄渾,座落在群山之間,渾然如一,不分彼此。
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此物上面,似乎有一個花冠?
正要細看,那山嶽般的巨/物便崩裂傾頹,當頭壓下,餘慈一震醒來。
餘慈在車廂中,風吹簾幕,外面還是黑暗。
他本是盤坐修行,卻突地睡了過去,但驚醒後還是精力充沛,通神上階的修為已經穩固,全身倒似有用不完的力氣。車廂更深處,纖弱女修呼吸微微,猶自瞑目沉睡。
雖說女修時昏時醒,但這一回昏睡的時間特別長,餘慈不知她出了什麼問題,也不敢驚動,只是小心照顧著,想著儘快回到宗門,自有長輩為其診斷。
天光尚早,餘慈知道剛才自家心神被記憶區間的“冰山”干擾,有些頭痛,想了想,再度沉潛心思,心內虛空鋪展,魚龍游動其中,便如國手的畫作,與天上明月,地上小湖渾然一體。
不過,心內虛空還是多了兩樣東西。
一個便是巍峨大山。似乎是記憶區間內“冰山”所化,與遠方未知之虛空融在一處,縹緲不定,只見隱約山脈走向,更多還是一片陰影,看得久了,便覺得好像浮在空中,如仙山一般。
另一個則是火煙輕霧。這個離得倒近,便裹在魚龍心象之外,薄薄一層,時隱時現。粗看去,倒似魚龍吞雲吐霧,賣相頗佳。對這個,餘慈可以肯定,必是羅剎幻力無疑!
這應該是在豁口空間內,無意間吸收的一股,至於為什麼會吸進來,餘慈倒是有了幾分猜測。
這是引氣入境的本事……
這《玄元根本氣法》不知不覺到了第二階段,引外氣歸入心內虛空,後面的路途便超越了先天氣法,算是自加的功課了,不知又要怎樣走法?他正要進一步整合思路,車外有人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