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已經話意轉折:“不過,伊辛大師應該知道,西方佛國的法門,與我們這邊頗有些差異,想要馭使無礙,要耗費的精力著實不小。故而按照慣例,這等法器,價值要折去三成,而據大師所言,此物分明是一件邪器,這又要有所折耗。”
說到這裡,沈婉輕輕搖頭:“這件幻魔寶塔,本閣只能開價十二到十三萬如意錢,和餘仙長的出價大致相同。可本閣有一項規矩,在所發之如意錢和法器同為交換之物,價值等同而有所衝突時,當以如意錢為上。故而,抱歉,若大師只出手這件幻魔金塔的話,仍不能換得靈丹。”
席上騷動未絕,在座修士大都很是疑惑,甚至懷疑隨心閣是不是有意討好離塵宗。這是因為他們不明白如意錢對隨心閣無以倫比的戰略意義,不過幾個當事人倒是都沒有疑問。伊辛和尚方臉上依然平靜,沉默半晌,卻轉向餘慈道:
“餘仙長,這顆玄真凝虛丹,可否割愛?”
餘慈此時已鬆了口氣,卻又去思索伊辛出價的原因,聞言一愕,但隨後便堅決搖頭:“這是我如今最要緊之物,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到手的。”
伊辛並不意外,也搖了搖頭,顯得有些遺憾,隨後便將金塔收回。顯然,他是不準備再競價了。
這時,很長時間都保持沉默的碧潮忽然開口:“伊辛大師還有意將寶塔出手麼。”
她突然對寶塔表現出興趣,讓人頗感意外,可伊辛和尚只道一聲“回頭再說吧”,便長身而起:“今日盡興,宗門還有些事情,需早退一會兒,請諸位見諒!”
說罷,他略一施禮,便攜了徒弟,走下樓去。
大部分人都覺得,伊辛和尚是不滿這結果,憤而離席。倒是那證嚴,姿態從容,尚有閒和餘慈打聲招呼,才施施然下樓去了。
如此一來,易寶宴也算是到了尾聲,除了一些對沈婉案前寶物有強烈興趣的修士之外,其他人多有去意。沈婉倒是不急不躁,按著程式,確認再無人出價,便笑道:
“如此,這顆玄真凝虛丹,就歸餘仙長所有。預祝仙長修為精進,早日步虛域外,仙道有成。”
餘慈深吸口氣,按住心中激湧的情緒,輕聲謝過,終將那沉海匣接過來。不過半尺方匣,卻有近百斤重,沉甸甸地壓手,但他心中卻似乎移去了千鈞巨石,突地一輕。
裡面就是玄真凝虛丹了。這一顆堪比祭煉七十層法器的靈丹,其實就是一個希望、一條命。在見識過老道消沉若死的狀態後,餘慈分外理解此靈丹無以倫比的價值。
餘慈心中暢快,如今,他終於有這麼一件東西,來回報於舟老道對他的愛護和看重。
十三萬如意錢,值得的。
呃,這豈不成了何清所說的交易?
突生的念頭讓餘慈一愣,但很快便笑著將其揮去。計較這個,有什麼意思?他與何清終究不是一類人。
他在這裡心思百變,對宴席上的變化,就不怎麼關注了,像他這樣的人還有不少。而沈婉也很理解人們的心情,很快便宣告易寶宴結束。至於剩下那些法器、丹藥,有興趣的儘可到下面一層交易。
如此,今夜的宴席也可以結束了。對主持此宴的碧潮及玄陰教來說,已經完全達到了預期目的,從今夜起,絕壁城對玄陰教的限制便宣告終結,赤陰留下的爛攤子,終於給歸攏起來。
餘慈對此早已不感興趣,他只想著儘快回返,將此丹送到於舟手上。中間有那董剡,想來問價他手中的劍丸,他也沒心情去理,只讓他改日到丹崖上去,再商談不遲。
應付過幾個城中頭面人物,餘慈正要離開,何清卻叫住了他:
“跟我來!”
話裡純粹就是命令。餘慈方一皺眉,卻想到何清挖出本命靈物脊髓,換出靈丹的情形,沒再多說,只向甘詩真和寶德打了個招呼,便跟著何清到觀景臺上。
觀景臺上的雲竹林被掃倒一片,此時罪魁禍首正神態萎靡,盤結一個“蛇陣”,縮在角落裡。
何清只往那裡瞥了一眼,便讓餘慈往前來,她則伸手前指:“看那個。”
樓外仍是朦朦細雨,山城燈火在水霧中散為團團光暈,在夜色中沉浮。循著何清指尖方向,餘慈探頭,憑著一雙夜眼,見那邊正是最早下樓的兩個和尚:伊辛和證嚴。
看位置,那二人大概是回他們宗門去吧。餘慈以為自己明白了何清的意思,點頭道:“仙長放心,弟子過兩日便去和證嚴搭上線。此人性情不錯……”
何清打斷了他的話:“你可知,我為什麼要你和他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