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威之下,這些傳言再荒唐也有個度,至於人們心中怎麼想的,就真不好說了。
因為此事,再加上絕壁城那檔子事兒,餘慈在山門中倒也薄有名聲。據李佑講:山門弟子,尤其是實證部的修士,未必會人人認得他,可是提起他的名字,十個倒有六七個“有所耳聞”。
搖著頭,餘慈走上棋枰峰。此峰頂部平坦,以仙人據此峰手談而著名,是學理部修士平日講經論道的所在。此時峰上已有百餘人,或立或站,分佈在各處,而在峰上唯一的人工建築“爛柯亭”上,則有兩人各據一方,引經據典,高談闊論,成為各人目注的中心。
餘慈尋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亭中辯論的二人中氣充沛,吐字清晰,遍及方圓數畝的峰頂,也不怕聽不清楚。
不過坐下來不久,餘慈就發現,他今日來棋枰峰的決定,略有點兒自不量力了些。倒不是說別的,而是說亭中辯論的兩人,均是修行理論功底紮實,又有新義闡發的人物,他們辯論的“陰陽”之道,對餘慈這個從未接受過正統修行教育的人而言,實在頗有些艱深。
餘慈聽了一會兒,最大的收穫,也只能從二人隻言片語中,找到一點兒何清傳授的“歸虛參合法”以及“大夢陰陽法”的影子,但要從中“有所得”,還差得遠。
暗歎口氣,餘慈已知道問題所在,也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正準備起身離開,心中忽一動,一回頭就見到爛柯亭外旁聽者中,有人正將目光投射過來。
二人目光一觸,餘慈便是眉頭微皺。
此白袍束冠,身姿挺拔,極有清俊之勢。但左邊臉頰卻有三道細長的疤痕,平行著從鬢角延伸至鼻翼,大損其俊逸面容,但仔細看,又憑添彪悍之風,有一種白麵小生絕難擁有的沉雄風度。
餘慈認得他,這人正是實證部四代弟子首席,周鈺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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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昨天的,今晚還有一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歸檔
在離塵宗諸多四代弟子中,周鈺毫無疑問是個傳奇人物。餘慈雖然到山上不久,還是從不同的渠道聽說了有關這位大師兄的事蹟,其中最經典的就是他臉上三道傷疤的由來。
據說這三道傷疤,是周鈺年少輕狂之時,下山行道遇見了北方魔門的一位步虛修士,那時周鈺剛剛邁進還丹境界不久,自然不是對手,被人用近乎羞辱的方式在臉上連劃下三道創痕,周鈺拖命逃回,已經是奄奄一息。
山門中很多人都以為周鈺必然會一蹶不振,卻不想短短十年,周鈺就單槍匹馬闖入北極魔門地界,潛伏兩年之後,成功將當初羞辱他的魔門修士斬殺,並在那一戰中,臨陣突破,成功升入步虛境界,震動天下。
周鈺一戰成名,照理說,應該洗去臉上這些恥辱的印跡,皮肉之傷對修士來說沒有任何壓力,有幾十上百種法子教傷痕消除,但是周鈺和其他人的想法不同,他有意將臉上的三道傷疤留下,以此時刻警醒自己,修行中再不可犯驕嬌二氣,性格變得沉穩安靜,也因此受到宗門長輩的看重。
餘慈也是在住入萬法精舍之後,才瞭解這位大師兄的脾氣,卻是越發地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大師兄對他抱有偏見,在戰傳義和圖家兄弟鎩羽而歸之後,餘慈不擔心周鈺故意與他為難,卻感覺到,和這樣一個厲害人物有了“誤會”,恐怕很難把印象再糾正回來。
周鈺何等身份,自然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和餘慈打交道,善意的或是惡意的都不可能,他只是往這邊看了一眼,便扭回頭去,繼續傾聽爛柯亭中二位修士的辯論。
雖是如此,棋枰峰上這些修士又哪個不是對氣機極度敏感之人,周鈺又是峰上這些四代弟子中最出類拔萃的幾人之一,他一舉一動都落在旁人眼中,和餘慈瞬間的眼神交流也瞞不過人,在他扭頭之後,又有幾道來自不同方向的視線在餘慈身上轉了一圈兒,看起來都有些好奇。
餘慈心中嘿了一聲,也不管其他,按照前面的計劃站起身來準備下峰。才走出兩步,他頭上又是一暗,抬頭看時,只見棋枰峰上空,不知何時盤飛著一隻大鳥,翼展張開足有三丈多長,羽毛通體翠碧,在陽光下似乎攏著一層淡青色的光圈,非常醒目。
餘慈認得這是離塵宗山門裡非常流行的飛空坐騎,名叫天青鳥,傳說是仙禽青鸞的後裔,若是以實證部的善功計算,價值不菲。能夠以這種坐騎代步的,在山門中怎麼說都要有點兒身份。餘慈覺得,上面應該是一個趕來參加論辯大會的修士,也沒在意,依舊往下峰的路上走去。
可是沒走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