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處,熔岩湖轟隆做響,澎湃的熱浪橫掃整個地下空間,但在不遠處單獨開闢出的巖窟裡,卻是冷凝如冰。
餘慈和薛平治的心法教學,涉及天遁宗秘傳,又耗時良久,自然不會隨便找個地方,乾脆就回到穀梁老祖他們開闢的這處地下空間。
此地符陣仍未移除,照顧到薛平治的奢華習慣,臨時居所雖簡單,倒也整潔用心,環境不錯,可氣氛糟糕透頂。
任是誰滿懷希望,到頭來卻給打滅掉,心情都不會好受,遑論薛平治?
因為性格問題,薛平治也不開口,陰冷的目光,已足夠凍結一切。
餘慈除了教授心法外,幾乎沒辦法和薛平治溝通,想辯解都不好辦,一時間很有些狼狽。
他壓力很大,像薛平治這樣愛走極端的人,實在太難估摸,某些時候,元神血咒也未必能限得住她。
可誰又能想到,事情竟然在想象中最簡單的環節卡住?
好在薛平治最終沒有動手,只因餘慈之前講述心法時,所涉及的種種,無不是真材實料,不說別的,只是從中延伸出來的“不復輪”,已經有了天遁宗原版的六七分神韻,這是騙不了人的。
而且餘慈教得也確實用心,只不過,薛平治道基早成,所涉及的領域,和熔爐心法截然不同。
打個比方,餘慈造“熔爐”,材料用的是鋼鐵,而薛平治用的是黃金。後者的價值或許遠遠超過,但若比較的是誰禁得住爐火燒煉,又要遠遠不如。
這是個暫時難以逾越的障礙。
沉默和冰冷似乎要永遠持續下去,餘慈給逼得難受,不免就想該如何先應付一下,也是奇怪,原本力求“盡善盡美”的心思一去,思路反而活絡起來,忽然間靈光閃現,似見到某種可能,叫一聲“稍待”,乾脆就魂入冥冥,進入冥思苦想的狀態。
薛平治見他不似做假,不想驚擾了他的思路,也自瞑目端坐,平復波動的情緒。
這一等又是幾個時辰,等她睜開眼睛,餘慈已經開動了。
桌上、腳下,都是隨手捏合成的泥板,粗糙很得,他則用指頭在上面比比劃劃。
餘慈在畫符。
他自創的熔爐心法,說到底,根腳一半還是落在符法之上,至於另一半的劍修法門,從符法思路看,也不是不能將就——以符籙衍化大道法門,本就是玄門符法的要旨之一,學自解良的玄元根本氣法,更是在這條路上走出很遠,心象、物象之說,大都源自於此。
像是“諸天飛星”符法中,什麼九曜龍淵劍符、太一斬邪符,都是擬化劍意而來,在此基礎上,創出一道擬化“熔爐心法”的符籙,理論上是說得通的。
只不過,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有一些麻煩。
這具分身突破劍意境界之後,一身劍氣滿盈,寒意森森,殺伐之力大盛,非是書畫符籙所需之玄元始氣,一切用力,都要從本體處調撥,且隨著時間推移,受到的干擾越來越大,這種情況,在鬼厭分身處,從未顯覺,可見劍修法門排他性之強。
如此這般,很是給餘慈出了些難題。
薛平治見他一指劃出,臨時凝就的泥板上,劃痕清晰深刻,如刀砍斧劈一般,只是轉瞬就爆起塵煙,連帶著前面畫出的符紋,都前功盡棄,也把原本整潔的室內,弄得一團糟。
餘慈不斷搖頭,他已經用上熔爐心法,儘可能收束劍意,但要透過分身運使符法,如何使力,著實不甚分明,導致力量忽強忽弱,符紋難畫不說,還經常干擾思路,弄得他心浮氣躁,適應這具劍修分身,顯然是迫在眉睫了。
嗯……總要先把這位平治娘娘應付過去再說。
又折騰了一會兒,餘慈終於忍受不住,暗叫一聲“抱歉”,直接用上了手邊的玄黃殺劍,借其鋒利,當成筆來用。
有神兵在手,也不用再考慮如何發力,便在泥板上寫寫畫畫,最後乾脆直接在地面上動手,研究符紋分形當如何安排,竅眼如何流佈,意圖先出其形,再明其神妙。
這可不容易。
餘慈學符,絕大部分時間都是“感覺派”,這是由於他符法修行,多半自學,重實踐而輕理論,在這上面,玄元根本氣法也給予他充分的支援。真正涉及理論奧妙,都是從朱老先生處,學習“諸天飛星”符法時,才有所接觸。
如此做法,非他所長,總算是界域初成後,有“不由他而自知”之妙,解析神通如魚得水,承接了絕大部分計算消耗,許多想法,都似是靈光乍現,妙手拈來,不再鑽牛角尖之後,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