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就拿來喝,是不是可惜了?”
說話間,他把玉碗舉在嘴邊,卻不飲下,而是拿眼角瞥薛平治。
薛平治啞然失笑:“不用你在那裡琢磨心思,拿來吧,我用回玄丹和你換。”
千寶道人豎起大拇指:“元君,您大氣!”
這裡聊得再融洽,也免不了要派人出戰。
此時述玄樓內外都目注餘慈,連一直有出戰意向計程車如真君,都拿眼看過來,不是請戰,而是想知道,看他究竟拿出誰來,與張天吉放對。
餘慈並沒有讓人們等太久,敲敲桌子:“虛生,你來向火獄真君討教符法……就永珍法好了。”
誰?
一干人等都是莫名其妙。
餘慈話音剛落,他席位之畔,便有一個人影由淡而濃,現身出來,向餘慈這兒一躬身:
“是,老爺。”
述玄樓上各路修士,眼力是絕對不缺的,而等他們認清來人模樣、體徵,嗡嗡議論者就再也壓不住了。
“鬼修?”
“又一個步虛,還是中階?”
“嘖,雖說現在重心走偏,可這兌得也太直白了。”
誰能想到,餘慈竟然在這第三局,拿出一位步虛中階的鬼修,與大名鼎鼎的火獄真君放對!
必須要說,鬼修能修煉到步虛中階,根基還打得如此牢固,殊為不易。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陰山派,才能大量找出這樣的人物。
收一個這樣的鬼修當僕人,很多時候也比較便利,不少人還是比較羨慕的。
但要說和堂堂火獄真君面對面比符法……
難道他不知,正一道這樣的玄門正宗,最擅長就是捉鬼拿妖,斬邪破妄?
真要生死比鬥,就算這虛生陽神修得再精純,受限於鬼修根本,在張天吉面前,恐怕連立身都困難,開戰後只一口氣,就要化為飛灰。
此外,還有一個人情事故的問題。
“要兌子,也不能兌得這麼沒禮數。”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淵虛天君嘴邊的吃食都差點兒給奪了去,使點兒手段,也無傷大雅。”
倒是主賓位上的辛乙,一直沒有作聲,只對著虛生上上下下打量。
不說一下子熱鬧起來的氛圍,這邊虛生老道聽了餘慈的吩咐,回頭看到張天吉,也是呆了呆,但很快就平復過來,也不遲疑,再向餘慈施禮,一步步走出述玄樓外。
各路修士都是饒有興致地盯著看,負責轉送影像的修士,也是毫不吝嗇地連給了幾個角度的近景,惹得湖上修士一陣又一陣地喧譁。
對周邊一切,虛生都沒有什麼反應,他穩穩走到張天吉身前五丈許,非常恭敬地躬身致意,也依著既定的路數,道:
“餘老爺座下近侍虛生,給真君請安。”
對這樣的對手,張天吉只能在心中嘆一口氣,面上不顯,其實大部分精力,都是用來捕捉樓上特定目標的反應,但一時半會兒,也難有確切的答案。
再嘆口氣,壓下心中的煩悶,道:
“比永珍法是吧,你先。”
虛生道一聲“是”,卻沒有立刻畫符,而是側過身子,畢恭畢敬地向北方拜禮,口中喃喃禱告。
張天吉本沒有興趣聽他說什麼,可架不住離得近,耳朵又敏銳,仍有話音連續入耳:
“上啟三元,四御帝尊,玄真高遐,道君在位……”
張天吉臉色驟變。
可已經由不得他再有什麼動作,頃刻間,有恢宏之力,自天而降,直打入虛生體內。
虛生根基不俗,雖是鬼修,法身卻比較凝實,只憑肉眼,看不出與常人肉身有什麼區別,可受此恢宏之力注入,身形連帶著所化的衣袍,都變得透明。
也使得不遠處的張天吉看得更清楚:此時此刻,虛生體內,有陽和之氣內充,有灼然靈光外爍。自頭面以下,符紋層層,蔓生如蓮,又逐一消隱,最終歸於平實。
虛生彷彿全然不知身上有此變化,只將一套禮儀做完,挺直身形,轉向張天吉,就此放開氣機,內外貫通。
虛空嗡然震盪!
天地虛空就此搖晃,有黃鐘大呂之音,響徹九天十地,無所不及。
當此宏音之下,剛剛千寶道人所招引而來的厚重陰雲,轟然四散,煌煌日輪重立中天,卻也在發散光暈,似乎在宏大聲波中微微震動。
不知過了多久,餘音漸消。
眾修士目光所及,長空一洗,風煙俱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