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就目前而言,他的評價是:
可敬可畏!
廣微真人眸光平視,沉著落子。
之前雖有一著所謂的“緩手”,但他自家的棋形、符形絲毫不亂,隨這一子落下,天外雲氣同樣擬化成形,化為一具四匹天馬牽動的大車,悶頭向那片仙都樓閣衝撞過去。
天際轟然巨響,但見煙霞層湧,守如堅城,點點火星如雨飛落;又可見天馬奔騰,飛雷掣電,形如實質車走雷聲。
洗玉湖上,四面八方,歡呼、怪嘯如雷,剎那間推至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前面的符法演示,或許已經讓一眾符修心滿意足,卻還是比不過當下既精彩又熱鬧的恢宏場面。
餘慈和廣微真人視線相交,都是一笑。
餘慈再次落子,他已經大部分脫離了棋盤上的法度,但誰還會在意呢?
第十三個竅眼點下,高空之上,再生微妙變化。
大日隱於雲後,光芒似透非透,而云氣排列之間,仙都樓閣輪廓越發清晰、層次也越發分明。
“一、二、三……”
“多少層來著?”
“二十三?不,二十四,肯定是二十四層!”
現在興高采烈的變成了那些外行人,一眾符修在極度專注之下,反而安靜許多,只是與同伴、與身邊人低聲議論。
吳景、插話修士和老道士三個也形成一個小圈子,還有人正試圖加入進來,三人也來者不拒。
目前這玄奧手法,已經不是單個人、少數人能在短時間理清的了。
林雙木也在一旁聽著,半懂不懂,只聽出來,似乎餘慈這一記落子,是在原有符籙的基礎上,重新排布氣象,共立下天闕二十四層,剛剛落子,已有一層開啟。
看其中的脈絡,似乎是一子對應一層,既清晰,又精妙,更充盈著絕對的自信。
“就是說,淵虛天君明示,下一道符是二十四竅?”
“十有**是如此。”
老道士已經有點兒跟不上趟了,呆呆問道:“為什麼是下一道符?不是繼續來嗎?”
便有人嘲笑他:“蠢貨,前一道符的符形已經圓滿了,再增一竅都是敗筆!而且,這看這氣機運轉的層次,相應的變化,早已經超出了原來的範疇,完全不一樣,之前就像是上臺階,現在已經飛起來了……”
“可明明是一體的呀?”
“這就是手法……哎?看著眼熟,什麼手法來著?”
“是一氣連脈……”
“哪個?”
眾修士都把視線移到剛剛開口的吳景臉上,卻見他整張臉都是通紅,眼角瞪得都要裂開,直視天空,竟沒有稍臾離開。
“快,快拿蜃影玉簡,這是連脈符,是上清秘傳的連脈符!”
一道符籙成就之後,重開新符,但並不是另起爐灶,而是在原有符籙基礎上,超拔提升,繼而展開全新一層的變化,持續完善、提升。如此可分可合,將“貫氣通脈”的微妙發揮到極致,正是當年上清宗傲視群倫,獨步天下的連脈符!
此類符法,上清鼎滅之後,也流傳出去一些,可又有哪個能比得上淵虛天君這位上清嫡傳,親身演示?
這可是傳說中,直指神通層面的符法秘技啊!
洗玉湖上,微風和煦,水波微瀾,然而萬千修士卻是心潮澎湃,起伏的聲浪和相應的情緒,也許對奕的雙方沒有顧及,但述玄樓內外的有心人,都是心知肚明。
不過,就目前而言,還沒有哪一位特別當回事兒,將其擺到檯面上來。
他們也在討論餘慈的符法演示,而且遠比湖上修士來得深入。
“太乙煙都星火符絕無這般變化,後面就應該是大日金烏……是叫這個名嗎?”
“是太陽九芒十烏符。”
“不管是什麼符,這場的勝負差不多沒變數了,廣微真人的節奏已經給帶走了,剛剛那一記緩手……君子可以欺方哪!”
最後一句,有些酸味兒,但頗有一部分人表示贊同。
大夥兒都知道,其實最習慣類似“指導棋”的,就是廣微真人自己。
以他的性情,爭勝之心本就不高,而當餘慈以堂堂正正之姿,展現本應是秘傳的符籙精義,別說湖上那些參差不齊的修士,廣微真人自己,又豈會沒有一些觸動?
熟悉廣微真人的都清楚,其畢生所追求的,就是傳播符法之精妙,為此,不惜到北荒那樣的惡劣荒蕪之地,篳路藍縷,艱難開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