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劫法宗師親臨也差不多了。
此時派出廣微真人打頭陣,則是出於中庸的考慮。
正一道與海商會合流這後,這邊的符修儲備,比洗玉盟各宗“合力”,自然是天壤之別,但拿出五位真人級別的,也絕不吃力,甚至再加兩位小劫法宗師,也是做得出來。
在排兵佈陣上,肯定比餘慈那邊來得自如。
廣微真人頭一個頂上,就是為了衝亂那邊的陣腳——面對如此強敵,恐怕除了餘慈之外,再沒有人能有勝算,就是士如真君,以散修研習符法,實是有天然的障礙,修為境界不論,在符法造詣上,也不可能比廣微真人更強。
是讓過這一局?還是以強破強、以硬碰硬?
不管餘慈那邊做出什麼選擇,接下來的主動權,就都在他們這一方。
更何況,如今餘慈託大,來的不是本體,而是分身。
如果餘慈真的第一個頂上去,說不定廣微真人就要破他橫空出世以來的不敗金身!
那時候,可沒有人管,餘慈是不是本體在此,有沒有出全力。
薛平治扭頭看士如真君,眼中意思很明白:
可有勝算?
士如真君白晳面孔上,凝重得彷彿連睫毛都凍結了,只是微透出一層血紅,深吸口氣道:
“當年我曾受真人點化關竅……不論修為境界,只論符法造詣,我不如也。”
連薛平治也不知道,裡面還有這層關節。
目前來看,境界上的差異,竟或許是士如真君唯一的優勢。
當然,士如真君能從一位散修,強大小三災,成就劫法境界,自然有他的意志在,也不會因為曾經的師長登場,就會有所動搖。
他當即便要起身,哪知一旁千寶道人按著了他:
“此時還要講究些方式方法,看我這下駟兌了他!”
“若真如此,不如我去。”
薛平治明眸一轉:“正好我對符法很有興趣,向廣微真人討教一番,也是好的。”
“元君去的話,未免太過了。”
千寶道人倒是考慮到薛平治的身份,就算她如今傷勢作祟,境界跌落,但在真界的地位擺在那兒,如果純以兌子的目的上去,難免會有損清名。
不過他的腦子轉得極快:“阿慈你手下難道就沒有一個……”
“何必如此,自然是由我來。”
“哈?”
千寶道人愣了一下,還待再說,餘慈抬手製止,示意他和薛平治等且耐心觀看,隨即將視線投向簾幕後,主位上夏夫人所在。
這就是你所說,需要打發的那些“不知輕重高低”之輩嗎?
夏夫人你的眼界可真高啊!
不管這是否是一個意外,針對他的惡意和考驗,就這麼突如其來地降臨了。
此時的局面很清楚,他面臨的,是正一道與海商會的合流。
海商會也還罷了,他和正一道,也就是在環帶湖上結了一點兒仇怨,當日與羅剎鬼王一戰後,對面就自覺地壓下去,絕口不提。
如今態度反覆,想來裡面也有一番曲折。
餘慈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可透過一連串的事態演化,已經認清了一件事:
洗玉盟內發生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徹底孤立的,永遠都存在著擴散和傳導的脈絡。
“四天八地”、或曰“三天九地”這些核心宗門,正是透過這種“傳導”的方式,汲取力量,控制局面,保障自家的豐厚利益。
這件事,也不會例外。
死星之於洗玉盟內外,價值、意義完全不同,對海商會、正一道便是雞肋式的存在。
也許一個人會腦子發昏做賠本買賣,一個宗門有時也會馬失前蹄,可在這種情形下,兩家還聯手去跳坑添坑,又是什麼道理?
想到這兒,餘慈又是一笑:想那麼多幹什麼?他不正是最厭煩這些東西嗎?
好不容易清淨幾天,回頭再考慮這些腌臢事兒,覺得靈臺都昏蒙許多。
他站起身來,光線透過水晶之頂,灑落身上。
大日煌煌懸照,縱然已被禁制削減了大部分溫度,可那光照大千的明耀輝煌,正像此時他的本體所追逐的目標,在光和熱之中,蘊藏著令人心嚮往之的至理。
而如此日輪,竟然只是當年巫神模擬真正大日所做,思來便讓人嗟呀感嘆。
對比之下,越發顯得今日之事,幾如糠秕,難以下嚥。
他長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