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機與輦車互通,但最先發生變化的,並非是在輦車之上,而是在縹不可測的真實之域中。
就算是與血府老祖相鬥之時,餘慈也沒有忘記今日行事的根本所在。
此時的真實之域上,紫微帝御的法度已然重塑,雖不比當日與羅剎鬼王交戰時那般恢宏偉岸,然而真意齊備,運轉合度,隨餘慈心意流注下來,在虎輦玉輿隱輪之車中,氤氳盤轉。
這一刻,似乎能聽到引車白虎舒坦的呻吟聲。
餘慈感應的混沌之境,尤其是西方血色霞光並其中墨點標識,愈發醒目,墨點還在增加,變化,看得久了,幾乎要生出幻覺。
餘慈卻已經鎖定了目標。
混沌之中興起波紋,便在波盪之中,百萬裡虛空彷彿是對摺起來,被他一擊打了個對穿!
此時此刻,餘慈投射過去的意念。彷彿是自九天之上,急墜而下的流星;
至於血府老祖,則像是在房梁屋宇間低飛的蚊蠅。
可就是這兩樣八竿子打不著的玩意兒,便在剎那間軌跡交錯,碰個正著!
鏡面光影扭曲,其上忽有千百血色靈幡分張,層層開裂,但前後聚散無常,從這個角度看,彷彿是永遠達不到盡頭。
這就是赤獄幡……
念頭方動,這片靈幡群落轟然洞開,顯出其後一處幽暗世界。
在那其中,千百修士面無表情,坐於靈幡之下,持咒頌念,半數為人,半數為鬼,還有早失靈智的怨魂之流,尖亢呼嘯,昂昂作聲。
而在他們中間,一個通紅的血影高踞於法壇之上,已經看不出人的面目,由頭至腳,汙血橫流,皮肉筋絡,彷彿是被千刀萬剮了一遍,只是勉強保持著人的形態。
唯有一對汙濁的眼睛,或生感應,倏地盯視過來,其中盡是殘酷兇戾之氣,可深處分明還有著悸動。
剎那間,餘慈捕捉到了最關鍵的資訊,尖銳的意念當即投射過去:
“冢中枯骨,也敢放肆!”
意念刺入心湖,赤獄幡下,血府老祖心神悸動,一半是因為那橫跨數百萬裡,一舉攻破他心防的意念;一半是因為此刻,他對於洗玉湖上的感應,突然變得清晰。
以前不是這樣的。
赤霄咒殺印不是傳訊留影之用,傳遞的資訊多了,渠道就會擴張,被人發現的機率就大,血府老祖在這上面非常謹慎。
所以,他不管是對哪個咒殺的物件,只有一個大概的模糊感應,只將咒力作用過去便成。
可現在的問題是,赤霄咒殺印處,大量的資訊正倒灌進來。
透過這個“連線”,他甚至看到了洗玉湖上的煙波,還有幾個人影。
經歷了幾致死命的天劫重創,血府老祖再不會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他知道,在這一刻,雙方攻守易勢。
赤霄咒殺印還在,卻成為了對方握持的把柄!
但他也不至於慌亂。
順流不加蚊蠅之力,可致無窮;逆流縱有萬夫之勇,必有盡時。
他距離洗玉湖近四百萬裡,那餘慈縱然是借赤霄咒殺印,強行將意念刺入,但又能奈他何?
就算是楚原湘、武元辰這等專精於神意攻伐的大能,能將殺伐之力放出數萬裡開外,不減其威,已經是巔峰中的巔峰,就算相當一部分地仙,都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當然,他也知道,前段時間後聖與羅剎鬼王交戰,相隔億萬裡,依舊打得蕩氣迴腸,東海冰凝,諸天星現,偌大的真界幾如掌顧之間。
可作為精通咒術之人,血府老祖有他自己的看法。
這樣的對戰必須是雙向的,彼此對峙,一路推高,相互牽引,那時就不是什麼“長江大河”,不分上游下游,順流逆流,而是一個相互纏繞的漩渦。
只有在此情況下,隔空大戰才得打起來、打得好看。
像他這樣,早早安排,以赤霄咒殺印形成“以高就下”的格局,單方面咒殺攻伐,才是正常狀態。
如今他雖是被餘慈發現並鎖定,卻立刻做出了反應,化攻為守,根本不給餘慈發難的機會,又有赤獄幡防禦,正如居高而守,餘慈則只能是仰面而攻,只要他不求勝算,依舊無妨。
只是,有一點讓他很糾結,趙相山只說洗玉湖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此時卻是幹什麼!
未等想明白那邊的變化,忽然威壓至。
血海波瀾,掀動遠空,撲面而來。
血府老祖再度心神震動,這是他常用的招數,可裡面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