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從來不登門,元景出事也不見他們半個人影。現在家中出了事卻一股腦推給了她,周老夫人看著段老太太嘴一開一合心中覺得像被澆了一勺油,又熱又噁心,彷彿張開嘴就能吐出來,好半天才強忍著道:“那嫂子說該如何辦?”
    段老太太道:“老太爺聽說佛堂的事病更重了,掙扎著要來和姑奶奶說話,我好不容易才勸住了,依我看,姑奶奶不如和信親王府說說,起碼將佛塔建好,太后娘娘突然薨逝,建佛塔也算是對太后娘娘盡孝,普遠大師是得道高僧不會將話說明白,難道姑奶奶還不明白這裡面的意思?你哥哥和了眉師父也有些交情,就求求了眉師父,暫時先化解眼前的災禍,姑奶奶說可好?”
    逼著她答應,其實是有後話吧,周老夫人面色不虞。
    段老太太看周老夫人不肯介面,喝了些茶,然後放下茶碗,“你侄兒的兩個女兒到現在還不曾定下婚事,家裡還有幾個小的沒有娶媳婦,現在家中境況可不比姑奶奶出嫁那會兒,你哥哥為了撐起面子支出越來越大,姑奶奶為元景討差事,我們家也是全力以赴的支援,現下你哥哥的藥錢不少,我們家入不敷出太久,可是手頭不便了,再這樣下去,只怕連你哥哥的藥錢也拿不出,我也是沒法子硬著頭皮來尋你,若是這災禍能過去,我們家也不必被拖垮,日子還能過下去。”
    這話的意思是她的嫁妝太多這才拖累了段家。從前嫂嫂就以此做威脅要將家中孫女許給宗室營,當時她應付著說要幫忙尋門親事,現在是撕破了臉皮,明著和她算賬。什麼佛堂著火,就是藉口罷了,是怕她從此一病不起,就再無利可圖。周老夫人心中冷笑起來,她是做了什麼孽,有這樣的兄嫂,嫁給吃裡扒外的丈夫,又生出元景這樣一無是處的兒子。
    段老太太說到興頭便是止不住了,將周老夫人出嫁前兄嫂如何照應,她跟著老祖宗如何到宗室營聯姻也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周老夫人再也坐不住,讓申媽媽扶著出去更衣。
    走出內室,周老夫人握緊了手,臉色登時鐵青起來,轉頭去看申媽媽,“他們這是嫌我死得不夠早。”
    申媽媽四處看了看,低聲勸慰,“總是一家人,老夫人就忍一忍,給些銀錢說些好聽的讓老太太回去。”這些年可不就是這樣過來的。
    周老夫人皺起眉頭,“大太太和兩位小姐呢?去哪裡了?”
    申媽媽低聲道:“在郡王妃屋裡。”
    申媽媽的話音剛落,周老夫人目光一厲,“去了多長時間?”
    申媽媽道:“大約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不是請個安那麼簡單。怪不得嫂子在她面前這樣有恃無恐,原來是受了旁人教唆,周老夫人咬牙半晌道:“這些年我沒虧待孃家,尤其是幾個侄兒成親,哪個我沒花銀錢幫襯,現下卻幫著外人……她是握住了刀把,我越待她好,她越來訛。只知道來要錢,這麼長時間可曾問過我和元景半句?不給,這次我一分錢也不會給她們。”
    可是段老太太那張嘴……什麼都能說出來。申媽媽十分擔憂,“不如好生勸著,先穩住才好。”
    不過就是嚇唬她罷了,周老夫人道:“家中才發喪,哪來的現銀,她實在要就將家中尚好的藥材給她一些,既然她攀上了琳怡,兩個小姐的婚事,就讓琳怡幫忙,我如今是一無所有,還怕她擠兌不成?”說完看向申媽媽,“你去打聽打聽,看大太太在琳怡房裡都說了些什麼。”
    申媽媽答應下來。
    ……
    琳怡看段三小姐利落的分茶,白瓷茶杯裡多了一枝梅花,琳怡低頭看去笑著誇獎,“三小姐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