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用力將琳怡抱在了錦杌上坐好。
“我沒事。”現在想起來,這幾日院子裡有不少丫頭病倒,胡桃也因病不能跟前伺候,她大約也是同樣的病症,昨晚她就已經覺得不對勁兒,只是沒來得及理會。“倒是郡王爺。別被我過上病氣。”
周十九笑起來。爐灶裡傳來燃燒柴禾的聲音。
琳怡抬起頭看過去,“郡王爺在做什麼?”
周十九轉身踱步過去,從容地拿起砧板上的菜刀,低下頭細細切著,“我小時候病了,母親常給我做的飯食,事隔多年我記得也不大清楚,不過大體錯不了。”
琳怡略有些驚訝,“郡王爺吩咐廚娘做也就是了。”
周十九笑得眉宇微皺。“若是我沒有爵位和宗室身份,是平凡百姓家這也算不得什麼。”
那自然是不一樣,若是平頭百姓,婦做炊,夫添柴該是平常,只是現在這樣不合規矩,要將廚房的下人都遣出去,外面人正惴惴不安不知怎麼惹了郡王爺。
“父親獲罪之後,我們一家在京郊尋了個院子住下來。鄰居是個老秀才,那秀才吃飽了飯就拿著書到村口坐下,說是在讀書其實大多時間都在打盹,他家的糟糠常來喚他回去幫忙燒柴,他就說,‘君子遠庖廚””
琳怡看著周十九笨拙握刀的模樣,想想周十九平日裡少年鮮衣怒馬,嘴角一時也浮起了笑容。將話這樣用,也怪不得到老了仍舊是個秀才。
“村裡還有個老先生有一日去河邊洗菜被秀才看到了。秀才恥笑老先生,老先生就說,治大國如烹小鮮,讓秀才去廚房學學,說不得能學到治國之策,將來也能考中舉子。”周十九說著抬起頭,一雙眼睛閃爍著流光溢彩。
那是周十九很快樂的時光,如同她在福寧時一樣。
周十九將鍋蓋揭開,“這話原來是真的,治大國不易,烹小鮮也不易。”
琳怡要起身過去幫忙。
周十九忽然仲出手來放在嘴邊,“噓,元元就讓我善始善終。”
“原以為記得很清楚,”周十九低下頭,夕陽下側臉優雅俊美,“做起來卻不一樣,”說著鼻子一皺,彷彿很委屈,“我還不知道,煮個粥要放這麼多水。”看著琳怡的眼睛又是一亮。
琳怡乾脆安靜地看著周十九。
這樣穿著官袍在廚房裡忙得一塌糊塗的人,琳怡還是第一次見到。
周十九將菜切完放進鍋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不時地用旁邊的勺子去攪和,好一會兒才盛進碗裡端到琳怡跟前。
是菜粥,裡面還有半熟的肉沫和亂七八糟的雞蛋。
琳怡記得小時候也吃過這個,小孩子生病胃口不好,就煮來糯糯的粥,將肉沫和蔬菜都放進去,這樣就不會很難吃,不過長大了以後生病就不吃這個了,小蕭氏會做些清的飯食給她。
周十九的認知只停留在小時候,他稍大之後就在叔叔嬸嬸家,漸漸遠離這樣的親情,所以他會覺得人生病了就吃這個。
米還是一粒粒的眼見是沒熟。
在琳怡的目光下,周十九要先舀一勺嚐嚐。
“別吃,”琳怡不由地笑道,“沒熟。”
周十九目光一閃有些不甘心,微微一笑,琳怡耳邊傳來輕飄飄的幾個字,“我嚐嚐。”
硬硬的米,真的不能吃。
“還是我來做,”琳怡起身去灶臺旁。
望著滿滿一鍋亂七八糟的東西,琳怡笑著將東西盛出來,重新將米淘洗放進鍋裡,“郡王爺就幫我添柴吧!”
灶膛裡的火燒的旺,襯得兩個人臉頰微紅。
“元元還在生氣。”
琳怡看著火光,一時安靜,“我不是生氣,我只是覺得不能面對姻語秋先生,”琳怡說著抬起頭看向周十九,“郡王爺早知道姻家會這樣卻沒有和我說起,我卻和姻先生一直抱著期望,若郡王爺不是我的夫君,看到這種結果,我會陪著姻先生難過,現在我卻更多了一份愧疚,姻先生真心真意待我,我卻不能將這始終講給她聽。”這樣兩難的境地,她無法向旁人傾訴,所以就在周十九面前爆發出來。
成親之後他們兩個人從來沒有彼此坦誠過心中想法,這一次儘管是不好的情緒,她卻願意先邁出這一步,讓周十九知曉妯心中所想。
“也是我的過錯,”琳怡看著水氣不斷地冒出來,“我也沒有向郡王爺問起,即便心中有過疑惑,表面上也粉飾太平。”遮掩性情,只是想要表面上相安無事,做個舉案齊眉的夫妻,其實他們都錯了。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