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從右手邊拿起一本奏摺遞給旁邊的內侍,“這是廣平侯陳允遠的摺子。”說完伸手指向張學士,“給張學士瞧瞧,看看廣平侯是否是奸佞之臣。”
內侍將摺子捧下去。張學士的手指微抖。內侍立在一旁等到張學士將奏摺開啟來看。
是反對組建水師攻打倭國的奏摺。
張學士的手更加抖了。
內侍等到張學士將摺子看罷,這才伸出手去,將摺子重新送回御案皇帝緩緩道:“朕記得張學士有過目不忘的才能,朕年少時常要依靠張學士才能親閱所有奏摺,張學士輔政之功,朕一直記在心上。”
張學士顫抖地拜下去,“老臣不敢。”
皇帝道:“若是當年,誰責怪張學士一句,朕心裡都不舒坦,”說著用旁邊的巾子擦擦手上的硃砂,“這麼多年,就算張學士請辭回鄉,朕依然是不準,只因為卿在朝堂上一站,朕就會想及朕年少時的誓言,定要向太祖皇帝一樣,就算做不成千古聖君,至少也該做個明君。”
“張學士可曾記得朕的話?”
張學士花白的頭髮顫抖,“臣不敢相忘。”
皇帝長長地嘆口氣,“朕不是沒有為難的時候,張學士不說話,朕也不相問,因為朕知曉張學士年紀大了,不能太過操勞,”說著站起身慢慢地走下臺階,“今兒不同,文武百官都爭論福建之事,”說著走到張學士跟前,沉吟了片刻彎下腰親手將張學士扶起來。
張學士看著明晃晃的龍袍,眼睛一下子溼潤了,半晌才哽咽道:“臣萬死。。。。。。”
皇帝搖搖頭,“在朕心裡,張學士仍舊是難得的賢臣,現在朕請張學士將剛剛看過那本廣平侯的奏摺說給眾位朝工聽。”
張學士牙齒一軟磕了兩下。
皇帝不再說旁語,轉過身徑直走下大殿去。
旁邊的內侍緊跟了下去。
是下朝還是在原地等候,朝臣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是好。
混亂了一陣,大殿上響起張學士背讀奏摺的聲音。
前朝的動靜慢慢傳去景仁宮。
皇后娘娘正和德妃、惠妃、淑妃及宗室女眷們說話,正殿裡坐滿了等到女官的腳步輕輕地走進正殿,幾乎所有的聲音都止住了。
女官輕聲稟告,“皇上沒有傳下朝,朝臣們都在殿裡。”
德妃聽得這話微微驚訝。“宴席的時辰就要到了,這可如何是好。”
惠妃目光閃爍,“要不然,娘娘請人去問問聖上的意思。宴席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說話間,宮人進殿奉茶,宗室婦趁機低頭說話。
皇后千秋,皇上也不準朝臣下朝,這裡面是不是透著一層意思?皇后門前冷寂多年,莫不是皇上連這樣的盛典都不在意了。
還是因涉及道皇后母家的事,皇上遷怒於皇后。
琳怡端起茶來喝。目光掃向惠妃娘娘,惠妃娘娘長長的甲套無意識地輕敲著桌面。只有在自己能掌控的場面才會這樣輕鬆。
惠妃娘娘心裡沒有表面上對皇后那般恭謹。
大多時候,皇后娘娘不過是表面上這幾個稱號罷了,真正縱橫六宮的是花容月貌的惠妃。
大家中規中矩地坐了一會兒,彷彿在品景仁宮的好茶,其實人人都在互相打聽訊息。
皇后帶著德妃、惠妃、淑妃去內殿裡說話。
宮人們跑進跑出,很快將前朝的訊息帶進來。
不知是誰忽然驚呼一聲,眾人順著聲音看去。是張學士的兒媳蓋大家都知曉蓋氏的失儀,不過更在意的是蓋氏接下來要做什麼。
蓋氏起身去尋景仁宮的女官,低聲哀求。“勞煩通傳一聲。。。。。。妾身……”
是張學士出事了?
周大太太甄氏有些坐不住,欠著身子隱隱約約聽到蓋氏要求見皇后娘娘的聲音。
“皇后娘娘,”蓋氏進了門跪在地上懇求起來,“聽說公爹在前朝受了罰,求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說說情,公爹年紀大了,恐是受不住啊。”
皇后聽得這話放下手裡的玉棋子,“皇上一向敬重張學士,我們身在內宮聽得的訊息不做準。”說著讓女官將蓋氏扶起來。
蓋氏低聲哭泣,“公爹一向與世無爭。要不是這次為了。。。。。。為了……若不然,也不至於此啊。”
這話中的深意,在場眾人都聽了出來。
皇后吩咐女官,“去給張淑人倒杯熱水來壓壓驚。”
皇后娘娘千秋宴還沒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