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十九沒穿衣服。卻彷彿仍舊像平日裡冠帶巍峨的模樣,十分溫和地笑,“元元什麼時候才能不害羞。”
琳怡聽著那悅耳的聲音,平復住心跳,“郡王爺快些洗,一會兒水涼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隱忍的聲音生像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張嘴咬他一口。
周十九洗過澡換了袍子出來,桐寧也打聽好了訊息回來覆命。
琳怡坐在床邊安靜地看書,好一會兒周十九進門來,兩個人鋪好被褥躺在床上,周十九拉起琳怡的手將各自蓋的兩床被子改成了一床。
“還沒有什麼訊息。”周十九將琳怡抱回懷裡,“福寧離京裡遠,真正能得到確切訊息還要等些時日。既然是翰林院裡打聽來的,只得先揣摩皇上的意思。”
琳怡從來不問周十九朝政,只是這次涉及姻語秋先生,她忍不住開口,“皇上要在福建建水師不是很正常嗎?為什麼會這麼大的動靜。”
周十九微微一笑,“都是組建水師,也要看是什麼意圖,防守疆土、海域是一種,主動討伐倭寇又是另一種。從前我和姻家公子論過水師,姻家主張海禁,禁止海上通行,這樣倭寇也就不能來犯。若不然,水師伐倭不但短時間不會見成效,還要拖垮國力,皇上親政前就集結水師討伐倭寇,結果慘敗。”
周十九說的是皇后娘娘母家那樁案子。
琳怡道:“那是因貪墨才會慘敗,若是再組建水師未必就是這個情形,再說那時皇上還未親政,政權混亂和現在已經不能相比。”
一語中的,朝中的大夫也不說出這樣的話來。
周十九含著笑,“海盜行蹤不定又和倭人勾結,且所用的船隻比我大周朝官用的船隻不知好了多少。”
琳怡揣摩著周十九這話的意思,“郡王爺是贊成伐倭?”
周十九道:“自高宗以來我大周朝除了邊疆有些戰亂,大多時國家安穩,文官漸漸壓過武將,就算功勳之家也出文臣”說著在雙眉一揚,在琳怡耳邊笑容更深。
周十九是在說陳家。
“這就是文官和武將的區別,”琳怡道,“父親還想著什麼時候邊疆穩定,平息戰火。”姻家祖上也是文臣出身,想的都是百姓勞苦,自然不想挑起戰火。
周十九道:“我們怎麼想都是徒勞,還要看聖上的想法。”
皇上的意思在沒有說破之前都是虛虛實實,誰又能摸的清楚。
“姻家犯上的罪名不知是從何而起,”琳怡頓了頓,“姻家在福建頗有聲望,朝廷該不會隨便就落了罪名…”
琳怡說著話抬起頭看周十九,黑暗中周十九沒有開口,琳怡一顆心漸漸沉下去。
周十九道:“那要看姻家怎麼說了,政事從來就不是黑白分明的。就像你祖父,沒有大錯卻被奪了爵,大周朝有不少勳貴打了敗仗回來仍舊保全爵位。”
黑暗中,周十九的聲音格外清楚。周十九不會無緣無故提起祖父,琳怡覺得眼前似是一亮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這不是個簡單的事。否則齊重軒也不會那般著急讓齊三小姐給她捎訊息,不但告訴她姻家要出事,還讓她小心不要將自己一同陷進去。
周十九道:“明日我再打聽訊息。”
琳怡頜首,“好,我也寫封信給先生,問問那邊的情形。”閉上眼睛黑暗漸漸壓過來,琳怡本以為思緒萬千難以入睡,沒想到睡得還算安穩。
第二天周十九早早就去上朝,將陳漢留下護著琳怡去國姓爺家。
國姓爺家門前已經熱鬧起來,衚衕外的鄰里都伸著頭看熱鬧,大門口一陣爆竹聲傳來,周家開始發嫁妝。
琳怡一路到周琅的閨閣裡,周琅剛好沐浴完準備上妝。
屋子裡滿是丫鬟、婆子,周琅將琳怡拉過來坐在旁邊,“你那時候也要上這麼厚的粉?”
琳怡看著滿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笑起來,“都是一樣,只會比你多不會比你少了。”
琳怡這樣一說周琅才安下心,任著嬤嬤將粉擦在臉上,一轉眼之間俏麗的小姐變成了粉面葫蘆,一轉頭彷彿粉都會簌簌掉下來。
上了妝就是穿喜服,所有小姐出嫁都是這般,然後是家族裡的全喜人來梳頭。
周琅不時地看著琳怡笑。
穿好了喜服,引教嬤嬤又來叮囑,周琅不願意低頭支吾,“嬤嬤快去瞧瞧那些丫頭準備好了沒有。”
引教嬤嬤無可奈何只得向周大太太求救。
周大太太道:“該聽的不能少了,出錯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