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開始有了動作。
周大太太帶著一干丫鬟先搬去了康郡王府,光是馬車就走了十幾輛。帶有小花園的敬慈堂建在整個郡王府的中軸線上·上百年粗壯的老榆樹左右一邊一棵,後面是一排倒座房,院子的兩邊建有東西廂房,正房和廂房之間是回形走廊,環抱著一個精緻的小花園。
周大太太讓人將周老夫人的東西搬進去。
無論是誰都要尊長,最好的院子當然要留給長輩住,於是才取了敬慈堂的名字,反正康郡王有言在先,要以嬸孃為重,現在這牌匾掛上去,難不成別人還能來爭搶。
晚上週大太太在垂花門將周元景接進府。
周元景揹著手先去敬慈堂裡走了一圈,然後滿意地坐在雕壽字,童子奉桃,雲紋手握的黃花梨木椅子上,“也該是這個樣子,我母親養育了康郡王多年,事事為康郡王著想,非要等到康郡王親事定下來,才讓人改稱呼為老夫人,好像我和二弟都不是親生的一樣。”
瞧著大老爺滿是醋意的模樣,甄氏笑道:“老爺要不要去郡王爺的新房看看?”
周元景登時來了精神,“去,怎麼不去。我這個做大哥的總要幫襯把。”
康郡王的新房設在三進院,正房七間,兩側耳房各五間,環形遊廊,青磚十字甬路兩邊擺放著各式太湖石,整個院子廣闊又大氣。
周大太太正要看看新房還有哪些佈置不到之處,周元景跟著一起進了屋。
光滑的地面讓宮燈一照隱隱約約映出人影來,紫檀木的各式傢俱,旁邊立著彩色繡金花鳥屏風,中堂是前朝中戊子的迎春圖,下面供著一柄御賜如意,一隻金鑲玉的馬鞍。
屋子裡帳幔都換了嫣紅的軟金羅,多寶閣裡都是御賜的擺件,琺藍的多子多福瓶口躍魚葫蘆,一對白底黑花沽酒梅瓶,寶石金葉的石榴盆景,佛手、生石、鑲貝漆盒更是擺滿了八仙桌。
婚床已經佈置妥當,香福袋垂下來九個,大紅番花合喜的錦被疊成一摞,腳踏上都鋪了紅錦。
周大太太笑著道:“我瞧著這樣已經差不多了,雖然不如二進院的敬慈堂,佈置的也算周到。
“他在張家堡吃了敗仗,御史參他的奏摺早就預備好了,等到他帶兵回京,那些摺子一下子壓下來,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他頭上,看他還有本事張揚······陰陽先生說敬慈堂的風水好,母親住進去,讓孫猴逃不出五指山。”
周元景說的得意,一屁股坐在婚床上,周大太太嚇了一跳,“老爺,這可不能亂坐。”
“沒有旁人,”周元景翹起腿來,乾脆倚靠在大迎枕上,一把將周大太太也拉到懷裡。
旁邊的丫鬟見狀悄然退了出去。
周大太太推搡著周元景,“新人的床坐不得這是老規矩,可是要被壓了時運的。”
“就是要壓壓他的時運,”周元景抱著周大太太躺在喜床上,“免得他得志輕狂,將來跌了大跟頭。”
外面的芝蘭聽得裡面稀稀疏疏的聲音,忙將隔扇關起來,站在外面守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大老爺的脾氣······不準旁人打擾,上次桂圓因有事稟告,老爺披上衣服就將桂圓踹了出去。
芝蘭正胡亂想著,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芝蘭忙迎了上“太太呢。”段二媳婦伸著脖子向屋子裡張望。
芝蘭搖搖頭,向段二媳婦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姐姐有什麼事,還是過一會兒再來。”
段二媳婦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不得了······出大事了······宮裡的內侍來看郡王爺的新房佈置的如何了……我們哪敢攔著大官······他們已經進來了呀。”
芝蘭聽得這話臉色青白,忙去叫門,“老爺、太太······”話還沒說完,屋子裡傳來碎瓷聲響。
走到抄手走廊的內侍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大半,“這是怎麼了?誰這麼大的脾氣。”
芝蘭顧不得害怕,“老爺、太太,宮裡的內侍來了······”
滿室春光頓時壓下一陣疾風驟雨,好半天周大太太才急急忙忙地從屋子裡出來,眼睛紅腫,眼角仍舊掛著淚痕。
內侍驚訝,“周大太太,您這是……”
周大太太用帕子擦擦眼角,“讓公公見笑了,我是正為郡王爺的婚事發愁,我一個婦人眼皮淺,總有不得當的地方······”
內侍躬身笑道:“太太過謙了,太太要持家又要張羅這些,自是應接不暇…···皇上讓咱家來也是要幫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