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侯的女婿,又在殺道士一事上立下大功,可謂是坐享其成。五王爺一黨贏了。周十九在關鍵時刻沒有攪合進去,明哲保身,再說以周十九和國姓爺的關係,國姓爺定會幫忙在太后娘娘面前說情,怪不得在她面前不肯說會站在哪一邊。周十九不是不站位,是要先丟擲試金石,這塊試金石就是和皇后娘娘有些淵源的廣平侯府。
其實她心裡又何嘗不知曉,周十九仕途能順風順水,靠的不是運氣,他能讓禍水東引,轉嫁於旁人,周十九不會因對方是誰手下留情。她就不該相信他,前世一樣現在如此。就算廣平侯府家破人亡,外面也不會說周十九半點錯處,說不得還會為他申辯,作為一個姑爺已經幫襯廣平侯府不少。
這世她雖然做了康郡王妃,卻和前世有什麼分別?政局不幸偏離他們,廣平侯府就要付出代價。等到時機成熟,周十九會丟下父親,最終大約還會丟下她。
琳怡深深呼吸,儘量按下慌跳不停地心。
她早就料到,現在又來後悔做什麼?
重活一世,她早就下定決心,前世失去的這世要牢牢把握,不能退縮,不能害怕,不能放棄。
周十九說過要她相信,要她放心,她以為他一諾千金,實則不值一文。從始到終他都算計好。
能共貧賤否?能共富貴否?雖然不是骨肉親人,卻也是結髮夫妻,就算不管將來如何周十九都不會休了她,她真的就能安心康郡王府的富貴?丟掉親人不聞不問,做她的康郡王妃?
她不怕賠了自己,卻怕牽連全家。她一直想要逃開,卻還是心志不堅,才到了今天的地步。
或許她不該難過,她從來不該想著去依靠他。
琳怡看向鞏媽媽,“去廣平侯府打聽一下,看看那邊怎麼樣了?”
鞏媽媽點頭,“奴婢這就過去。”
鞏媽媽才要走,琳怡想起一件事轉身囑咐,誰知話還沒說出口,眼前就是一黑差點就倒在地上,幸虧鞏媽媽手疾伸手將琳怡攙扶住,“郡王妃這是怎麼了?奴婢就去請郎中。”
琳怡閉上眼睛安靜片刻,看向鞏媽媽,“沒事,只是轉身急了,”說著伸手撐起身子,讓自己坐直一些,“跟祖母說,讓父親千萬要小心,祖母若是問起我,就說我這邊沒事。”
哪能是沒事,鞏媽媽只覺得眼睛發酸,“還是請郎中來看看吧!老夫人將原來府裡的郎中叫了過來,正準備防時疫的藥,奴婢將他叫過來給郡王妃診脈。”
琳怡搖頭,“之前已經請御醫看過了,這段時日能有什麼病症,等騰出時間再叫不遲。”
鞏媽媽不好再勸,只得換衣服去廣平侯府。
鞏媽媽才打發人出門,外院管事已經打聽出些訊息,“聽說科道上死人了,廣平侯帶頭搭了孝堂,許多言官、清流都去弔唁,孝堂要擺上七七四十九天。”
科道上真的有人以死進諫。
琳怡問:“有沒有說因為什麼?”
鞏媽媽道:“說的挺駭人的,大人們都在孝堂寫血書。”
下人都能打聽出這個訊息,可見父親等人做事沒有遮掩,這樣鬧還了得,整個科道真的被鼓動起來。
正說著話,外面的丫鬟道:“郡王爺回來了。”
鞏媽媽頭一低退到旁邊。
周十九去套間裡換衣服,琳怡將家常穿的襖袍拿出來給周十九穿上。
“用不著這麼厚的,”周十九眉宇中有淡淡的光芒,“這幾日都不出府了,在家中只要穿夾袍。”
琳怡讓胡桃取夾袍來。
琳怡服侍周十九穿上夾袍,周十九低頭看過去,目光觸及琳怡淡然的神情,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
琳怡垂著眼睛,“郡王爺這幾日可見過我父親?”
周十九向來是口齒伶俐,一句話能被他說出千萬種解釋,可是今日卻微微停頓,目光閃爍地看著她,這微微一停頓就好像過了許久,“見過。”
見過。
兩個字,就足以說明一切。父親的性子是容易被人鼓動,特別是信任的女婿,但是性子耿直並不一定就要送死,不光是周十九想要性命無憂,她的家人也該有條活路。
琳怡的眼睛徹底暗淡下來,嘴角反而翹起帶著許輕笑。
之前她還回去廣平侯府說過這件事,哪怕多拖幾日,等到宗室營的事鬧開了,父親的彈劾也有所憑據。
琳怡給周十九繫好釦子轉身從套間裡出來。
周十九伸出手拉住琳怡,“元元在想什麼?岳父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