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部分(2 / 4)

小說:越江吟 南州 作者:不受約束

一旦南越佔有江淮,即可揮師向北,垂手山東,威脅中原,洛陽立時成為四面交戰之地。屆時南越西聯北趙,合圍北魏,即使一時不能吞併,也可依託合圍之勢不斷蠶食——這是我過去的計劃。

可惜,短短一年,形勢已然劇變。北趙不復存在,蜀川舊地動盪不安,南越無暇北顧,反而讓北魏據有了淮河,並悄然經營起許多邊陲城鎮,江淮之間的大片土地已牢牢捏在北魏手中。如今兩國在江淮間平分秋色,河道密佈縱橫處多被越軍佔據,平坦少水處多被魏軍控制。南越雖有北魏和親時主動獻出的六座城池,仍然不佔優勢。

霍信確實如他所言,並不在我面前隱瞞心思,包括他心中仍然存在的忌憚與動搖。

畢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趙謄的心胸忽然寬宏高遠起來,相信我沒有奪位之心,從此想要與我攜手共事。等到那時,就算為了博取人心,只做一下姿態,也免不了波及當年親手射殺父親的罪魁。

昔日幫助新君登位的功臣,一朝風雲迭變,被君主拋棄變為階下之囚,其悲涼之情境可想而知。當年為遮掩自己殘害手足的行為,父皇將父親死因歸結於鄭京私瞞情報,由此獲得朝臣諒解。恐怕霍信當年遠離政權中心,便是怕自己如鄭京一般被滅口,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他不得已韜光養晦二十年之久,終於等到機會卸去心頭重負,重拾一個武將的抱負,當然不願再被清算舊賬。

內心深處,霍信終究是盼望我死,只要我死,便沒有再回南越威脅他命運的可能。但他又分明怕我死在他手上,再次成為授人以柄的因由。由此他懷著極其矛盾的心理將我囚住,在是否將我置於死地的抉擇間搖擺徘徊。

微晃的燭光下,霍信臉上的陰影也跟著晃動,更顯得心思不定。他眉頭緊鎖著盯住桌上沙盤,在橫江落下指肚大一枚寫有“步軍”字樣的紅色小旗,然後低聲道:“殿下,臣已布兵完畢。”

我道:“夏初,天陰,微雨,無風。魏軍自揚州出騎步兵逼近歷陽,同時自盱眙出兵牽制廣陵。至歷陽,圍城激戰。餘部分兵南下,騎兵侵略直入,疾至橫江。”我邊說邊將代表魏軍的黑色小旗分插入沙盤中。

霍信接道:“河湖肆漲,道路泥濘,弓弦溼弛,不能張箭。近搏之。”

我不客地拔去紅旗:“三騎並兩步,敗之!就地伐木,架設浮橋”

霍信神色一凝:“舟師數乘,緣江而下,衝!採石增兵數千。”

我沉吟:“江水橫流,奈何?不如回撤。”我將黑棋拔去,隨口道,“沿途毀去稻田無數,驅掠城外百姓若干。”

霍信一驚:“二殿下!”

我抬眼:“違反規則?”

“不……臣只是——”

我垂下眼,若無其事地重新布兵:“霍將軍,我是魏軍主將,你可以不再稱臣。”

“臣……”

我道:“布兵完畢。”

霍信慢慢拾起幾枚紅旗:“夏中,大雨,炎熱多蟲,河流泛濫。乘舟而上,掠及淮泗。”說著將旗子插入淮河。

我思索道:“閉城不出,聽之任之。守。”

霍信乘勢而上:“北佔彭城,揮指山東。西圍鍾離,至於揚州。”

我插黑旗相迎:“山東請援水軍。淮西淮東,堅壁清野,騎兵出城,拒敵自保。水軍出淮下,截其後繼。相持。”

霍信凝思片刻:“這一戰,恐怕要相持到夏末。”

我在合肥插下一隻黑棋,點點頭,續道:“夏末,水降,魏軍出城迎戰。”

霍通道:“戰線漫長,久恐生變,收。”收回旗子,長嘆一聲,眉間顯得心事重重,不知是為推演無果,還是另有原因。

我停住動作:“霍將軍,有沒有兩國談判的訊息傳來?”

霍信遲疑一下道:“臣這裡訊息封閉,暫時沒有聽說魏國派出使者。只知太子殿下已經回了建康。”

我笑笑:“連霍將軍都沒有聽說,那便是沒有派了。”霍信正待解釋,我卻低聲先問,“假若魏國不願相談,反而出兵相脅,霍將軍乘機殺我還是放我?”

霍信沉默片刻:“臣不知。”

我再道:“假若皇兄竟然願意擯棄前嫌,你殺我還是放我?”

霍信很快道:“臣自然遵從太子殿下的意思。”

我淡然看他:“其實若發生前一種假設,你或許會放我,但發生了後一種,你一定要殺我。”霍信一驚,我微微彎起嘴角,“雖則如此,我卻希望霍將軍無論何種情況都放我回到北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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