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生格言、警句不知有多少,然而,腳踏實地去實踐人生、圓滿人生的又有幾人呢?孔子說:“朝聞道,夕死可矣”,為道而死不足畏,為道而生,更應自重自珍。孔子又說:天地之間,只有人的生命是最可貴的。父母把一個完完全全的身體給了我們,我們一輩子好好地保全它,不使它受刑戮,受毀傷,或蒙羞,或傷心,這也是為人的一種方式。
孔子的學生曾子重慎、重孝,強調內心修養,自有其既盡人情又合事理的價值。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態度端莊,言辭謙和,行為謹慎,不以狂躁傲世傷人,不以驕縱觸規犯法,不到處捅漏子、鬧矛盾,少犯錯誤,避免被人指責怨恨……應該是一種很好、很難得的品質。曾子還說過“士不可不弘毅”,“任重道遠,死而後已”,“臨大節而不可奪”,“戰陣無勇,事君不忠為非孝”。人在面臨抉擇或者有所建樹甚至有關生死的場合,一味謙和謹慎,一味守身保譽,一味歸向內心,都是不可取的。總之,要想真正做到“忙處不亂性”、“死時不動心”,則是人生一大難事,不是人做不到,而是做到的人太少。
面對生死和危急關頭,能做到“不亂性,不動心”,鎮定自若,實在是徹悟了人生,以天下為大任,以大義為追求的境界啊。《莊子·田子方》中這則故事也實在是使人深受啟迪啊!
列禦寇為伯昏無人表演射箭的本領,他拉滿弓弦,又放置一杯水在手肘上,發出第一支箭,箭還未至靶,緊接著又搭上了一支箭,剛射出第二支箭而另一支又搭上了弓弦。在這個時候,列禦寇的神情真像是一動也不動的木偶人似的。伯昏無人看後說:“這只是有心射箭的箭法,還不是無心射箭的射法,我想跟你登上高山,腳踏危石,面對百丈深淵,那時你還能射箭嗎?”
於是伯昏無人便登上高山,腳踏危石;身臨百丈深淵,然後再背轉身來慢慢往懸崖退步,直到部分腳掌懸空這才拱手恭請列禦寇跟上來射箭。列禦寇伏在地上,嚇得汗水直流到腳後跟。伯昏無人說:“一個修養高尚的‘至人’,上能窺測青天,下能潛入黃泉,精神自由奔放達於宇宙八方,神情始終不會改變。如今你膽戰心驚有了眼花恐懼的念頭,你要射中靶的不就很困難了嗎?”
禪門名剎最乘寺的山門前,有一天來了一個仕女,乞求出家為尼。此女翩翩麗質,年輕貌美,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當時的主持了庵和尚是她的表兄,斷然拒絕了她的願望。了庵說:“女人對禪的修行太困難了。昔日入空門為尼的女人倒也不少,不但沒修成正果,反倒玷汙了佛法。何況你還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呢?”仕女聽後,跪倒在最乘寺的山門前達三天三夜之久,誓要出家。了庵感其心誠,為她剃了發,取名慧春。慧春晚年隱棲在最乘寺旁的小尼奄裡,為往來的行人端水送茶,當時的人都感激她為人平易、親切。忽然有一天,她在山門前的磐石上堆了許多柴禾,燒了一把火,自己坐到火裡去打禪入定。聞訊趕來的了庵和尚氣喘吁吁地問道:“慧春,裡面熱嗎?”端坐不動的慧春平靜地答道:“冷熱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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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喜非憂 何憂非喜
子生而母危,鏹積而盜窺,何喜非憂也?貧可以節用,瘐可以保身,何憂非喜也?故達人當順逆一視,而欣戚兩忘。
鏹:古時用來貫串錢幣的繩索。此處作金銀的代稱。
戚:憂傷。
生孩子固然是喜,而對母親是一種危險,積蓄金錢卻又容易引起盜匪的窺視,可見任何一種值得高興的事情都附帶有危險。貧窮雖然可悲,但可以逼使人勤儉,疾病雖然很痛苦,但可使人學會保養身體的方法,可見任何值得憂慮的事也都伴隨著歡樂。所以一個心胸開闊的人,總能把順境和逆境一視同仁,因此也就自然忘掉高興和憂傷了。
有一僧曾問大隋和尚:“世界末日之時,毀滅的大火熊熊燃燒,大千世界都難免劫運,不知道那時‘這個’會不會毀滅?”大隋回答說:“會毀滅的。”“那就是說同世界一起毀滅?”“是的,是同世界一起毀滅。”“這個”在禪門指的是自己的本性,亦即佛性。假如大千世界都毀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佛性的存在也是沒有意義的。趙州和尚曾說過,“世界未生之初,早已有這種佛性,世界滅亡之時,這種性也不會滅”。也許向大隋禪師提問的和尚期待的是靈魂永遠不滅,宇宙毀了,佛性也不滅的答案吧,而大隋自有一家之見,認為佛性與宇宙同時毀滅。禪師要有修煉並達到不滅的靈魂的決心,但又不必迴避滅亡的命運。人死之後,誰還知道自己的本性是壞了還是未壞呢?臨死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