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腦子裡的某根弦被扯了一下,他快速掐滅煙,拽著青年去廚房,將對方那隻被燙到的手按進水缸裡。
黃單嘶一聲,灼痛感稍有減退,這時他已經滿頭大汗,眼淚糊了一臉。
李根用另一隻手去擦青年的眼淚,唇抿的緊緊的。
黃單看到男人出去了,又很快回來,捏碎一株不知名的草,把那汁||水抹在他通紅的一塊皮||膚上面,“哥,你別難過了。”
李根的聲音嘶啞,“不行啊,哥做不到。”
黃單說,“大媽她晚上要怎麼弄?”
李根垂眼,“放堂屋吧。”
黃單見男人要走,就伸手去拽,結果沒留神,用的是被燙的那隻手,又疼著了,鑽心的疼,他吸一口氣,“哥,我晚上不回去了。”
李根沒說什麼。
那草是管燙傷的,黃單的手沒有起泡,他自個吃了兩碗粥,把鍋刷了,蹲在院裡想問題。
蹲的腿麻了,黃單也沒想出個準確的答案出來,他去張英雄家,發現燈都滅了。
這麼晚了,也不好把人吵醒。
黃單在門前轉悠轉悠,回了李根那兒。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是十六,高高掛在夜空的月亮圓又大,彷彿就掉落在樹梢上,村裡的一草一木都看的一清二楚。
黃單不怕鬼。
可是想到王月梅被塞在雞窩裡,身體被折的樣子,他一個人走在村子裡,聞著飄散的青草味,土味,還有一絲雞屎味,就有點發毛。
背後隱約有輕微聲響,黃單瞬間就回頭,“誰在後面?”
沒有狗,沒有貓,什麼也沒有。
是風吧。
大晚上的,起這麼大的風,樹葉啊,枯草啊什麼的,肯定會有響聲。
黃單的心怦怦直跳,他|舔||舔|發乾的嘴皮子,沒有過多的安慰自己,就加快腳步離開。
晚上喝粥,起夜的次數少不了。
黃單知道憋尿是不對的,對膀胱不好,但是情況特殊,他憋了會兒,還是不行。
本想讓男人陪自己去的,黃單又張不開那個口,覺得很不合時宜,人晚上剛沒了媽,一下沒哭,心裡壓抑著呢。
黃單出去的時候,路過堂屋,王月梅的屍體就放在一塊板子上面,身上蓋了塊布,露出一個頭。
他吞嚥口水,硬著頭皮往前走,到院子裡的雞窩那兒時,無意識的扭過頭去看。
明明只有失眠的雞在那發出咕咕聲響,黃單卻聽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好像下一刻,雞窩的門就會被推開,身體扭曲的王月梅從裡面爬出來。
媽的,我幹嘛自己嚇自己啊?
黃單深呼吸,平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問心無愧。
茅房在院子後面,黃單撒尿時,聽見了女人傷心的哭聲,是吳翠玲,看來對方也沒睡。
王月梅死了,吳翠玲這傷心勁兒真大,也真持久。
按理說,本身就是沒有血緣的婆婆,丈夫也已經不在了,平日裡還對自己變著花樣的刁難,諷刺,嫌棄,什麼都不滿意,哪怕是喝口水,都能挑出毛病,不至於跟死了親媽似的,那麼難以接受吧?
還是說,吳翠玲的心腸太過柔軟,也太善良了?
黃單穿好褲子,靠牆根聽著,如果能知道吳翠玲不滿一週歲的兒子是怎麼死的,那就好了,說不定是一個關鍵的線索。
可惜黃單透過原主的記憶,向陳金花張英雄在內的村裡人打聽,都是一個說法,那就是小孩子發生了意外。
說明當時知情的人極少,也沒有傳出去,可能知道真相的,只有孩子的家人。
不過,意外也分很多種,有的可以是人為的。
黃單抓抓脖子,在農村裡,要是媳婦生了個兒子,婆婆就是再不待見那個媳婦兒,也不會對孫子做什麼。
因為有個說法,叫隔代親。
這麼推論下去,假設孩子的死跟李大貴有關,那作為一個母親,吳翠玲就有最大的殺|人動機。
黃單踢踢腳邊的土渣子,他的任務就是查出殺|害李大貴的兇||手,至於王月梅是誰弄死的,又是怎麼設計瞞過所有人,把屍|體塞進雞窩裡的,這些都不在他的任務當中。
屋裡的哭聲停了會兒,又開始了,看吳翠玲那架勢,是要提前給王月梅哭喪。
黃單搓搓胳膊,回去見男人拿了一包沒拆的七喜,就立刻抓到自己手裡,“哥,別再抽了。”
李根的下顎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