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何敏在喊:“外面是誰,是誰在外面開門?是誰?”
於小蕙向廚房外面看了一眼,只見何敏站在臥室的門口,用手裡的毛巾遮著胸脯,正驚愕地看著客廳的門。這時,她也聽到了,有人正用鑰匙來來回回地擰著門鎖。心裡剛剛湧出來的不安頓時就象閃電一樣傳遍了全身。她往後退縮的時候,聽到房門被開啟的聲音。
何敏叫道:“你是誰,你快出去!”
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了,接著便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就是那個於小蕙!”
何敏逃進了裡屋,“什麼於小蕙,你快給我出去!”但接著就聽到她的一聲喊叫,和摔倒在床上的沉重聲音。
那個男人惡狠狠地問:“快說,你他媽的把那個戒指藏哪兒了!你他媽的快說呀!”臥室裡傳來打耳光的聲音。
何敏的聲音已經變得憋啞和沉悶,“什麼戒指,我不知道。你放開!我要喊人了!啊──”
男人叫道:“你他媽的再喊我就宰了你!”
何敏的聲音嘎然而止。
於小蕙在恐懼中瑟瑟顫抖,她踮著腳尖跨出廚房。透過臥室敞開的房門,她從衣櫥的鏡子裡,看見何敏赤身裸體仰面躺在床上。一個矮壯的男人站在床邊,用床單擦著刀子上的血,一個膝蓋還壓在何敏的身上。血正從她上腹中間的刀口裡噴湧而出。她蜷曲的雙腿正抽搐著松馳下來。
那男人左右看著離開床邊。於小蕙慌忙退回到廚房裡。她嚇得幾乎昏過去,她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喊出聲來。
片刻之後她才意識到,那個男人下一步就要進行搜查了,他要找那個戒指。他把何敏當作自己,追問那個戒指藏在哪兒了。早知道事情會弄成這樣,她幹嗎要拿那個戒指!她全身瑟瑟地抖著,恐懼地看著周圍,尋找逃生的辦法。
但她立刻就絕望了。她除了手裡的一條毛巾外,沒有任何可以遮體的衣服。她想起來,她把衣服都脫在臥室裡了。沒有衣服她無法逃出這個門。
她的目光在倉惶的搜尋中,看見了灶臺上的菜刀,但她立刻就放棄了。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是那個男人的對手,他只一下就會把自己打倒在地。那之後會怎麼樣?她就不敢往下想了。
她完全是下意識的關上廚房的門,但立刻就發現,這個門上連個插銷也沒有。她哆嗦著想,這門上就是有插銷又有什麼用!難道一個插銷就能把那個人擋在門外嗎?她幾乎要哭出來了。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門後的啞鈴。這是何敏平時鍛鍊用的,這東西十分沉重。她拚命地想該怎麼利用這個東西。她能用它來打人嗎?不可能,她不可能把它掄起來。她盯著虛掩的房門,眼前一陣模糊,恍惚間她想起上小學時男同學們做的惡作劇,在門頂上放一塊抹布或者半杯水什麼的。她一轉眼,立刻看見放在水池邊的方凳。凳子很髒,是何敏平時放菜籃子的地方。她聽到那個男人在屋子裡來回走動,拉開抽屜的聲音,她感到那人就要到廚房裡來了。她再也不能猶豫了。她竭力剋制著顫抖,把方凳搬到門口,用雙手抓起那個啞鈴。她沒想到它會那麼重。她萬分緊張小心翼翼地站在椅子上,把門拉開一條兩寸寬的縫,舉起啞鈴放在門頂上。
她哆嗦著爬下方凳時,聽到那個男人走出臥室的腳步聲,還聽見他輕輕地咦了一聲。她想他一定是奇怪廚房的門怎麼關上了,這使她在挪方凳的時候發出咯的一聲,她猛地直起腰來,恐懼地睜大了眼睛。
後來發生的事,就好象是在夢中,那一幕幕推演的過程彷彿被鐳射蝕刻在腦子裡似的,讓她永生難忘。
門是被突然推開的,那矮壯的人一步跨進門裡。
她清楚地看見那張粗野的臉在極短暫的時間裡發生的變化。他好象正想開口,也許他正想說:你就是那個於小蕙吧!
就在這時,那個黑色的啞鈴就象跳水運動員在高高的跳臺上做直體空翻動作一樣,無聲無息地翻落而下,那形象優美而又飄逸,猶如慢鏡頭的逐幀顯現,輕靈而又舒展,令人刻骨難忘。
啞鈴在那人的頭上輕輕一觸,又躍然而起,翻轉而下。啞鈴在水泥地上彈跳了幾下,帶著隆隆的響聲一直滾到她的腳下。
那人的臉上露出怪怪的笑容,似乎在嘲笑這輕飄飄的啞鈴。他抬起一隻手向於小蕙走來。於小蕙驚恐萬分地向後退去,一直靠在窗臺上。那男人意外地張開雙臂,直挺挺地向她撲來。他的兩臂鬆軟無力地抱住她的身體,他的頭在她的小腹上重重地撞了一下,隨後向下滑去。直到這時,那些早已噴濺到空中的血才衝灑到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