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應當……嗯,是啊!……發第二顆。如果一切都正常,那麼上帝保佑,就可齊放……”
部長把一直拿在手中的筆記本放在口袋裡,對工地發了預備訊號。然後凝神看了一下莫爾尼亞。
“開炮!”
“是,開炮!”上校應聲說著,並按下了電鈕。
螢幕上地球僅僅看見一會兒。接著一切都消失了。
人們默默地望著空白的螢幕。
過了幾秒鐘,一陣可怕的火的旋風在工地上空疾馳而過。
中心控制室搖晃起來,它的一座牆倒塌了。克列諾夫、部長和莫爾尼亞都跌倒在地……
炮彈剛飛出炮口,就爆炸了!
過了一會兒,謝爾蓋耶夫和上校站起身來,但是老教授彎折著瘦骨嶙峋的膝蓋,伸長了青筋嶙峋的頸子,就那麼仍舊躺在那兒。他抽搐地用嘴吸著氣,臉色象死人一樣蒼白得發青。微微張開的眼皮底下只見眼白。
瓦西里·克里緬李耶維奇跪下,努力把克列諾夫的領子解開。
第八章 如願以償
在以代用品製造的炮彈試射失敗之後,克列諾夫教授和瓦西里·克里緬季耶維奇一起回到了莫斯科。
克列諾夫過高估計了自己的體力,他打算幫助瑪麗娜獲取所需的鐳-德耳塔的同位素。可是老教授一回來,就臥床不起,連自己的房門都出不來了。但他堅決拒絕進醫院。
他不願意袖手旁觀,脫離共同的鬥爭。他把高度靈敏的無線電接收機對好“馬特羅索夫的回波”,頭上戴著耳機,躺在床上,日日夜夜地收聽。
當然,本來他也可以使用揚聲器,但是耳機使克列諾夫同周圍的一切隔斷,進入聲音哨雜的太空世界。
克列諾夫知道在回波儀上沒有他,也有人在值班,可是他懷著一個強烈的願望,想第一個收聽到他發明的反射被無線電發射機發出的訊號。
克列諾夫沒有拉開窗帷,因此日光幾乎照不進他的房間。半明半暗中可以看到一張堆滿了書、沒有一點空隙的桌子。應該收拾一下,可是沒有精力,主要是沒有時間。圈椅、椅子、象棋臺子……到處都堆著一疊疊買來後來不及看完的書。他有這麼個規矩,沒有瀏覽過的書是不放到櫥裡去的。現在反正連翻閱一下都來不及了。醫生以後會安排好的……他會轉交給圖書館的。因此,當他聽完自己的“短吻鱷”講完之後,就直搖頭。
當克列諾夫側身躺著時,他可以看到掛著油畫的那面牆。還在美國時,他就開始收集這些畫了。那時,他把一根根看不見的線伸向祖國,於是祖國對他就變得更近了。沃涅利克教授專門購買俄羅斯大自然的風景畫,絕大多數是列維坦的作品。他獲了多少心機才將它們預先寄到蘇聯啊!
特別是那些在蔚藍天空的背景上樹梢拂動、雲缺飄浮的畫面使他感到尤為親切。
飛走了的雲朵!……它很多年前就從生活中飛走了……而同它一起消失的還有愛的能力。
想想都奇怪,在大學生時代他曾有過很多摯友,他還作過愛情詩。究竟是什麼使他變得令人難以辨認,變得如此孤僻,成了個禁慾者呢?
性格樂觀、處於熱戀之中、天真地夢想制止戰爭的克列諾夫在阿巴拉契亞山中發生爆炸時,已經跟莫德一起毀滅了。當摩托艇被日本潛水艇擊沉,他連同他的幻想一起沉沒在大西洋中時,他又一次遭到了段滅。
在海里被救起來的沃涅利克已成了另外一個人了。他改名換姓,一心一意對魏爾特保守自己的秘密。他假裝成失掉了記憶力的人,重新開始生活。誰也料想不到,正由於這樣,這個不同凡響的大學生才以一年半時間唸完了康奈爾大學。他原來就已是位教授。於是不久約翰·艾倫·沃涅利克確實並不怎樣費力就成了康奈爾大學的教授。誰也不知道,他在失去朋友和祖國、揹著他腔想出來的為人類服務的十字架的情況下,在自願的流亡生活中是多麼的痛苦。
有一次,他出席一個科學家的代表大會。他懷著激動的心情跨上了歐洲大陸——俄羅斯離得多近啊!他在巴黎漫步,看著嬉戲的孩子們,心中在想,他們活著還得歸功於他的善於沉默……他望著巴黎聖母院,走了進去,付給忙碌的修女一枚硬幣,去欣賞陰沉沉的柱廊。離開時,他回首顧盼那直角的塔和裝飾在建築物正面的神秘的怪物雕像,想道:雨果使這一切出了名,而他以自己的沉默把它們儲存了下來,因而失去理智的人類都能把巴黎連同它的藝術古蹟一起炸燬,隨風飄散……他向盧佛爾宮走去,象主人翁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