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店。於是在我們找房子的若干條件中,有一個洗衣房成為不可動搖的標準。
搬進有洗衣房的新家的時候,孩子已經四個月了,雖然用的是一次性的紙尿片,可要洗的東西還是多得不行。特別是遇到孩子生病上吐下瀉,一夜折騰不知多少回,剛換清爽的衣服被褥又吐得一塌糊塗,幸好有洗衣房,一會兒就洗淨烘乾。於是就想到自己童年全家被下放到北風呼嘯的山區。那時我用生滿凍瘡的小手幫著母親給蠟燭包裡的小妹妹洗尿片,父親則學了當地人用鐵絲編了一個網罩,將搭滿了尿片的鐵絲網罩放在煤爐上烘。那些網罩上的尿片就冒出熱氣來,一股焦毛氣就瀰漫在小小的屋子裡。很久以後,那股尿片烘熱後散發出來的“焦毛氣”在我心裡總是揮之不去。至今都想不通,那時候居然和鄰居的小孩一起頂著鐵絲網罩上的半乾半溼的尿片玩新娘子的遊戲。現在想來好笑卻有點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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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別在陽光燦爛的時候(3)
不過,在加拿大住久了,就不覺得去海邊曬太陽有什麼享受了。倒是不斷聽到上海如今繁華得如何了得,好像遍地流金。並不時聽到國內新來的移民抱怨溫哥華這裡跟上海一比不過是個大村莊。當我對洗衣店的記憶開始淡忘的時候,不料回上海探親的短短几天就很想門口有個洗衣店,至少不用在沒有陽光的日子裡乾著急等著衣服陰乾。
在上海的那個下個不停的雨天裡,先生到底是叫鐘點工拿了衣服去馬路對面的乾洗店烘,只不過二十來塊錢就蓬鬆松一大包拎了回來。婆婆也不由地說,倒也不貴,以後落雨天也不怕洗衣裳了,勿要都等太陽了,還是那外國寧的辦法好。
從臉上省下來
女人用慣了高階名牌的化妝品,就好比吸毒,上癮。所以,有些女人不大敢碰那些昂貴的化妝品,倒並非都是囊中羞澀,而是居安思危,怕日後遭遇減薪或裁員,上去了便下不來。更多的女人考慮到的,即使收入如常,但一有了孩子無異於減薪,收入的很大部分要用於孩子的開銷,而要保持家庭收支平衡,自然自己的消費要降下來。如果給孩子買東西尚需算計,再往自己臉上塗很貴的東西,就覺得罪過了。
上海女人雖然很趕時髦,但骨子眼裡個個都是“做人家”的,特別是生了孩子的女人。再說,無論貧富,母親這個稱呼總是遠離奢侈的。我在國內常常遇到婚後多年也不生孩子的女人,通常她們的收入比那些一結婚就忙著生育的女人要好得多。也正因為她們有條件享有較高的物質文明,所以更怕生了孩子後,消費水準便要從白領跌到藍領,臉上塗的那些霜呀水呀也要從高檔商店的專櫃跌到大賣場的超市裡去了。朋友們都說我有福氣可以把孩子生在加拿大,至少比在國內省掉很多的開支,孩子一出世政府就有補貼,所以在加拿大生孩子經濟上不必擔心,當然臉上塗的也不必跌價嘍。
其實,這些話聽得入耳,也是在自己沒有孩子的時候,一旦自己有了小孩,你的消費觀念就會跟著變的,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更是母性使然。還早在孩子尚未出世的時候,這種母性就隨著胎兒一起成長了。
那些天隨著自己的肚子愈來愈顯山露水,每每去SHOPPING看到BABY的東西,心裡就癢癢暖暖的,好像孩子柔柔的小手搭在胸口。第一次為了實際的需求去看孩子的商品,越看越發覺需要買的東西很多,購物的清單上不是會少掉一樣,而是不斷會增出幾樣來,而且發現小孩的東西還真不便宜,一張BABY床就二百多元加幣,有了床還要有床上鋪的、蓋的,四面圍的,床欄上掛的玩具等。先生說,離分娩還有好幾月呢,先看看過些天再買也不遲。
於是,每個週末郵差投在家門口的一大卷來自各商店的廣告冊便成了我的必讀,原來喜歡看的時裝和化妝品被BABY的東西替代了。看多了發現孩子的東西即使ON SALE(打折)也降幅甚微。那天,我在廣告冊上看到一家超市裡有BABY的全套床褥正在ON SALE,就跟先生說去把它買了吧。不料先生卻說,他不喜歡自己小孩的東西是在那裡買的。他說這話就跟我說不喜歡在那裡買化妝品一樣。事實上無論我在場還是不在場,先生每次為我買的化妝品都是在大商店的專櫃裡。我忽然暗自羞愧,自己買兩瓶化妝品的錢也就是一張很好的BABY床了,怎麼為自己臉上花錢的時候一點沒猶豫呢?想起小時候母親常對我們小孩說的一句話:你們穿的用的都是大人從牙齒縫裡省出來的。我一直不喜歡聽這個話,覺得大人為孩子是天經地義的,還用說嗎?現在真的是輪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