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斯魯特皺緊雙眉,沉默不語:“狐狸”嘆了一口氣,扳著手指頭一點一點繼續說下去。“還有,你在國外是否留心觀察了國內的選舉?羅斯福總統對國會幾乎失去了控制。他在國會透過的法案,都是僥倖險勝,那個名義上的民主黨多數已是眾叛親離。一股巨大的反對勢力正在全國形成,萊斯。 孤立主義者已有東山再起之勢。不久就要提出一項破紀錄的國防預算。《租借法案》的大量物資,尤其是給蘇聯的物資,根本不得人心。還要恢復物價管制、實行配給、進行徵兵,等等——要打仗,總統就不能沒有這些必不可少的東西。現在要在我國呼籲接受更多的猶太人,萊斯,那你瞧吧,國會準會對所有的戰爭努力統統加以反對?”
“說得有理,‘狐狸’,”斯魯特挖苦說。“這一套我全清楚。不過你真相信嗎?”
“我完全相信。這些都是事實。雖然不幸,但是真的。總統曾經目睹一個不受節制的國會是怎樣挫敗伍德羅。威爾遜,使他的和平計劃化為泡影。我敢肯定,威爾遜的幽靈一定經常纏繞著他。在本屆政府的基本政治策略和軍事策略中,猶太人問題總歸是個包袱。迴旋餘地微乎其微。在這些到處掣手的條件下,這份檔案總算是一項成就。是英國人起的草。我的主要任務是爭取保留其內容實質。我認為我做到了這一……”
斯魯特強行壓抑住由來已久的絕望之感,問道:“好吧,那我下一步該做什麼?”
“助理國務卿佈雷肯裡奇。朗三點鐘接見你。”
“知道他打算要我幹什麼嗎?”
“一點也沒聽說。”
“給我介紹點他的情況吧。”
“朗的情況?嗯,你知道點什麼呢?”
“我僅僅聽比爾。塔特爾說過一些。朗曾經邀請塔特爾把加利福尼亞州支援羅斯福的共和黨人組織起來,兩個人都是用純種名馬參加賽馬的,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才相互認識的。此外,我知道朗出任過駐義大利的大使,所以我猜想他是個有錢人。”
“他妻子很有錢。”“狐狸”猶豫一下,然後嘆了口長氣。“他現在可是日子很不好過。”
“怎麼回事?”
“狐狸”開始在他那間小辦公室裡踱來踱去。“好吧,現在給你說一下佈雷肯裡奇。朗的簡歷。你知道一下有好處。他是個老派的紳士政客。南方有錢人家出身。普林斯頓畢業。密蘇里州的終身民主黨人。威爾遜手下第三助理國務卿。曾經競選過參議員,遭到慘敗。在競選政治中是個被淘汰了的人。”“狐狸”停下,站在斯魯特身旁,戳了下他的肩膀。“但是——朗在羅斯福的班子裡是個很老很老的老人了。要了解佈雷肯裡奇。朗,這是關鍵所在。如果你在一九三二年之前為羅斯福效勞,你就算得上是他班子裡的人了,而朗早在一九二0年當他競選副總統時,就開始為他效勞了。朗一向都是在民主黨大會上給他效勞的一個小頭目。自從威爾遜時代以來,他一直是民主黨競選運動的一位大施主。”
“我懂了。”
“那好。 報酬,出使義大利。成績,平平。崇拜過墨索里尼。後來大失所望。奉召回國。 表面原因是胃潰瘍。其實,我看是因為在衣索比亞戰爭期間工作無能。回國後就玩他的純種馬,參加賽馬會。不過他當然很想重返官場,而羅斯福也很會照料他自己的人。戰爭爆發以後,他就專門為朗設立了一個職位——國務院緊急戰爭事務特別助理國務卿。這就是他現在日子很不好過的由來。因為簽證司歸他管轄,所以難民問題也就成了他的棘手差使。代表團絡繹不絕——勞工領袖、猶太教士、企業老闆,甚至基督教的牧師——不斷敦促他對猶太人高抬貴手。他又只能客客氣氣,模稜兩可,總是告訴人家沒辦法,沒辦法,沒辦法。因此招來的咒罵,他那副薄臉皮哪能受得了。尤其是那些自由派報紙的咒罵。”“狐狸”在辦公桌旁坐下。“關於佈雷肯裡奇。朗的專題報告,現在結束。萊斯,在你工作定下來之前,如果你要一間辦公室——”
“‘狐狸’,佈雷肯裡奇。朗是個反猶分子嗎?”
“狐狸”發出一聲長嘆,兩眼凝視空中,待著了好久,也沒朝斯魯特看一眼。“我認為他不是一個沒有人性的人。他憎恨納粹和法西斯。真心的憎恨。他肯定不是個孤立主義者,他堅決支援成立新的國際聯盟。他是個複雜的人。不是天才,人也不壞,但是四面八方的攻擊傷了他的感情,使他橫下了心。他現在就象一隻鼻子受了傷的熊一樣不好惹。”
“你迴避了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