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鈾原子內有沒有出現鏈鎖反應的可能?不祥的回答是:有此可能。這樣就開啟了可供人應用的能源的新黃金時代。可是另外還有十分可怕的一面。還只四年前發現的一種同位素,叫做U—235,或是“放射性鈾”可以設想它一旦爆發,能以無可計數的級數,持續爆炸。但是有哪個國家能生產出足夠的純U—235來製造炸彈,在這場戰爭中使用?要不,在處理大量的、而不是實驗室裡的小劑量的U—235時,會不會意外出現什麼自然界的可喜的情況,使得毀滅人類的整個計劃成為毫無殺傷能力的失敗,成為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事?對這些事天下沒有一個人目前能說得準。
因此目前的競賽是怎樣把那可怕的同位素分離出足夠的數量來製造炸彈。根據巳穆。柯比個人的感覺,以及他所能掌握的情報來說,一切都說明阿道夫。希特勒手下的科學家將會輕而易舉地在這場比賽中取得勝利。他們遙遙領先。英國的科學和工業已經焦頭爛額,再也不能全力以赴地去研究原子炸彈了。除非美國能夠趕在德國前面,納粹的那些裝置精良的軍用工廠很可能會向那瘋狂的元首提供足夠的U—235炸彈來把世界上的首都一個個從地圖上抹去,直到有一天各國政府全都趴在他腳下為止。
這就是巴穆。柯比眼裡所看到的放射性鈾的前景。如果將來果然不出所料,那麼其他的軍事計劃或是軍事行動又有什麼意義呢?人和人的關係又有什麼意義呢?
羅達。亨利穿著一件鑲著銀狐皮領子的黑色布料大衣,斜戴著小小的一頂灰色帽子,手戴灰色手套,在站臺門口踱來踱去,其實這時候離火車到這還早呢。她這是在冒險:說不定會被人看到在這兒接他,但是他出差幾乎有一個月了,這次小別重逢肯定會有關鍵意義。柯比還不知道她曾寫信給帕格提出離婚,偷襲珍珠港的事件又打亂了她的安排,現在她正在迷迷糊糊地往後退縮。這一切如今都要由她來透露。
寫給帕格的那封信是一件顧前不顧後的事。接連幾件不如意的事叫羅達象一隻受驚的貓似的直跳起來。首先,他從莫斯科寄來的關於“加利福尼亞號”的家信已到達了;雖然這是個好訊息,但她擔心他接著會要求她到夏威夷去。 巴穆。柯比遠不如帕格那樣能抑制自己的情慾,在她心中煽動起一片遲喜的情慾。她捨不得丟掉他。她愛華盛頓,厭惡國外海軍基地的生活。柯比就呆在這兒華盛頓,幹他那一點也不透露口風的工作,也不知究竟是什麼工作,她從來也沒問過;有他在身邊就好了。
可是帕格來信的當兒,她跟柯比的關係有些動搖了。他的工作叫他長期在外面南走北闖。他妻子故世的週年到了,使他的心情很不好。他又一次咕噥著說是感到自己做了沒臉的事兒,二人還是一刀兩斷吧。有一回在飯店裡吃飯,他講了一大通洩氣的話,真叫她吃了一驚,本來總是她帶著他一起回家的,那天晚上卻是她陪著他回到他的公寓中。也真有那樣倒黴的事兒,偏偏在門廳裡面對面地跟梅琪和傑利。納德森碰上了。梅琪這張嘴是封都封不住的,而海軍人員的老婆們的小道新聞又具有世界上最迅速的通訊網。這不光彩的事兒只怕已吹到了夏威夷的帕格耳朵裡去了!
事情糟到了叫人走投無路,一連整整三天,外面下著雨夾雪,她獨自一人呆在那有十二個房間的狐狸廳路老家裡,柯比又出差去了,連電話也沒跟她通一個,她禁不住豁出去了。她心想,現在孩子們都長大成人了,她一生中也就只剩下那麼五年、八年風光了,再往後她就是一個乾癟老太婆了。跟帕格一起過日子,已經索然無味。柯比是一個有勁的情人,是一個靠個人奮鬥而發大財的人。他對她迷戀得象瘋了似的,而這許多年來,帕格看來已經沒有那股熱情了。也許這婚姻的垮臺要怪她的不是,她大概不是一個好女人(她在寫信給丈夫的時候,這些想法從她的筆下透露出一些),可是這是千載一時的最後機會了。說到底,在海軍軍官中,離婚的事兒也是常有的;海軍的家庭搭起來又拆散,兩地分居的日子一長,有些就不免出事。講到這一點,梅琪。納德森的醜事兒也有一、二件在她肚子裡呢!
那封信就是這樣發出去的。萬想不到,她這信寫得真不是時候,緊接著就是日本軍隊的偷襲,把羅達私下的種種小打算一齊炸個粉碎。羅達對於轟炸珍珠港所產生的反應也許並不值得稱道,但是合乎人情之常。在一陣震驚過去之後,她首先想到的是,現在戰爭爆發了,海軍軍官的前程大有希望,說不定一下子連升幾級。帕格。亨利如今在太平洋上指揮一條戰列艦,運氣又會來了,真是未可限量,他會成為——誰能說得準呢?獲得將領的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