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而是一艘”可潛艇“——這就是說,它是一艘能夠潛水的水面船艇——老是在海底下躲躲藏藏,什麼地方也到不了。 拜倫同意他的看法,可是他認為埃斯特有時候混淆了勇敢與魯莽之間的界線。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幾艘潛艇到日本海去巡邏過:”鰭魚號“就是在那兒失蹤的;敵人很可能已經佈置了空中巡邏。幸虧”海鰻號“大部分時間是在濃霧和雨雪中航行。 拜倫的航位推測法經受著嚴峻的考驗。
離開中途島七天之後,風向一轉,霧也薄了。 北海道的群山綿延起伏地呈現在前方灰濛濛的天邊。右舷方向,露出了更加高拔的黑乎乎的一團:是薩哈林島的山角。
“宗谷海峽!”埃斯特開玩笑似的用日本名稱朝拉彼魯茲海峽歡呼,一面拍了拍拜倫的肩膀。“於得好,領航員先生。”“海鰻號”正在從船身後側滾滾而來的巨浪中顛簸前進。從船尾吹來的一陣寒風,拂動廠向陸地眺望的艇長那濃密的金髮。“現在,在我們拉閘潛下去之前,我們還可以再向前駛多遠?日本人在那些山裡裝了雷達沒有?”
“先不要去研究這個,”拜倫說。“現在先不要。”
埃斯特勉強而遲疑地點了點頭說:“同意。撤出艦橋。”
經過一星期的顛簸折騰之後,改在潛望鏡深度航行叮是一番休息。暈船的水兵都從床鋪上爬起來,在平穩的餐桌上吃三明治和熱湯。 拜倫對著潛望鏡,給鏡片裡的瑰麗景色迷住了。當“海鰻號”接近東面峽口時,落日從低低的雲層裡射出了紅光,玫瑰色的薄霧圍繞著北海道上那座名叫丸山的峰巒形成一圈紅暈。一個早年的可愛幻象掠過了拜倫的心頭。他在大學求學時愛好過日本藝術;日本的繪畫、小說和詩歌使他幻想著仙境裡的風景,精巧雅緻、富於異國情調的建築,以及情趣雋永、衣著古怪、彬彬有禮的矮小人們。這幅圖畫和日本人——轟炸珍珠港、洗劫南京、攻佔菲律賓和新加坡、殺害同胞弟兄、侵佔了一個帝國的野蠻人——簡直格格不入。他對於用魚雷來打日本人感到一種冷酷無情的樂趣。可是眼前這幕夕陽下的丸山霧景,又使他回憶起早年的那個幻象來。他忽然想到這些日本人是不是也把美國人看作野蠻人呢?他覺得自己不是野蠻人。那些穿著粗藍斜紋布軍服在值班的水兵看上去也不野蠻。然而“海鰻號”正在迫近這個離奇的仙境,偷偷摸摸地想去儘可能多殺死些日本人。
一句話,這就是戰爭。
拜倫把艇長叫過來,讓他從潛望鏡裡看兩艘開著導航燈、向東駛行的船隻。在暮色中,那紅、綠、白三色的燈光十分耀眼。
“俄國佬的,毫無疑問,”埃斯特說。“他們是不是在指定的俄國航道上?”
“正是,”拜倫說。
“那好。這條道上不會有水雷。”
上一次,埃斯特曾經含譏帶諷地評論過戰爭中的這種怪現象:德國的潰 敗勢必要拖垮日本,可是蘇聯的船隻滿載著租借物資卻可以安然無恙地定期出入日本的水域。現在,他一面從潛望鏡裡觀察,一面用精幹踏實的口吻說:“哎,咱們為什麼不亮起燈開過去?要是日本人在這兒裝了雷達,這樣可比黑著燈航行更能瞞過他們。”
“要是咱們受到盤問呢?”
“那咱們就算是愚蠢的俄國人,沒弄懂口令。”
“我贊成這辦法,艇長。”
天黑以後又過了一小時,日本海 岸全部清晰在望,水淋淋地升出水面的“海鰻號”亮起燈來。 拜倫頂著強烈的寒風,站在艦橋上。對他說來,這是戰爭中最為離奇的時刻。他還從來沒在一艘燈火通明的潛艇上航行過。船首和船尾桅頂上耀眼的燈光照得如同白晝,左右舷的紅綠燈光似乎射到了半海里以外。這條船是這樣清晰、這樣可怕的一條潛艇!不過只有從艦橋上看是這樣,從十海里外的日本山角看過來,什麼也看不見,頂多就只看到這些燈光罷了。
燈光是給看到了。“海鰻號”顛簸著穿過漆黑的海峽時,北海道上一個訊號探照燈一亮一熄。 埃斯特和拜倫在艦橋上又是揮手又是頓腳。訊號燈又閃亮了一次。接著又是一次。“我們可不懂日本話,”埃斯特怪聲怪氣地說。
訊號燈不再亮了。“海鰻號”繼續前進,鑽進了日本海,在天亮之前熄滅了燈,潛下水面。
快到中午,他們正向南徐徐航行時,發現了一條大約八百噸的小貨船。 埃斯特和拜倫商量究竟要不要射擊。用魚雷打它是值得的,可是一發動攻擊,就可能引起呼救訊號,導致敵人在日本海內對潛艇進行全面的海空搜尋。要是現在不驚動日本人,明天再